“書局。”
“書局?”范建微微皺眉。
“藍衣昨日一直待在書局,親自主持銀兩的清點與分配,傍晚十分,同范思轍一起回的府,書局那么多人,想來以父親大人的能力,想要確認一下這個消息的準確性,想來,應該不難吧?”
范建轉身坐下,并未范閑回答這個問題。
范閑瑯琊閣的身份,在此刻范建的腦海中越來越清晰。
幾十萬兩的巨銀,由藍衣親自清點,倒也說得過去,但與林珙之死湊在一起,就顯得過于巧合了些。
林珙遇刺時,紅衣一直待在府中,范閑自不用說,跑去拆了林相府,動靜傳遍京都,無人不知,之后又在大街上和二皇子偶遇,相談甚歡,兩人都沒有可能出城殺人。
至于往日里最為神秘的藍衣,行蹤一向飄忽不定,難以追蹤,昨日卻又偏偏在這個時候,光明正大地去了書局清點銀子。
好巧啊。
不在場證據是樣樣確鑿。
可這未免也太干凈了點吧。
范建抬頭問道:“此事你怎么看?”
范閑攤了攤手,道:“您坐著看,我自然是站著看唄。”
范建:“此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你都擺脫不了嫌疑。”
范閑無所謂地反問道:“那又如何?”
“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更何況那不是兔子,是當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第一權相,林若輔,老謀深算。”
范閑心中嗤鼻一笑,別說兔子,老虎又如何,自己在林府兩次出手,還真以為只是為了發泄心中的不滿?
未免也太小看我這個玉面劍客了吧?
兩次在林府出手,林府七品以上的高手,被自己殺了大半,沒死的,也變成了廢人,一生不能動武。
林府所有的高手,包括暗中培養的死士,林珙從軍里帶來的高手,經過圍捕程巨樹一戰,瑯琊閣暗中插手,讓他損兵折將,死傷大半,再加上自己兩次出手,林珙離京時又帶走了一些。
現在,林府能出戰的高手,幾乎已經被自己折損殆盡。
沒有了牙齒的老虎,急了又能如何,惹小爺不高興了,把虎鞭送人泡酒,把虎皮縫補衣裳,信不信?
從來京都到現在,范閑就一直在有意無意地,暗中逐漸將林府的高手清理干凈,為的就是防止他狗急跳墻。
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但范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既然有能力,能夠杜絕所有可能,將計劃布置得萬無一失,又為什么要去冒那萬分之一的險呢。
再有,《余年計劃》中,為林若輔挖的坑可不止眼前這一點點。
《余年計劃》,以慶余年的整個棋盤為基礎,在慶帝的計劃之上進行布局,棋中棋,局中局。
囊括天下群雄,以及所有勢力。
而范閑自己,則是以身入局,同時也縱觀全局。
在不變中,導引萬變。
在萬變中,布局落子。
好戲,現在不過才剛剛開鑼。
“依你之見,此次針對林珙的刺殺,會不會是瑯琊閣所為?”
范建端起桌上的茶水,飲了一口,看似只是隨口一問,但那眼角一閃而過的精光,卻沒能瞞過一向觀察入微的范閑。
“這個很難說,現在的天下局勢變化莫測,瑯琊閣來歷神秘,目地不明,實力、勢力也只是顯露了冰山一角,但也正因為如此,瑯琊閣確實也有嫌疑。”
范閑的回答,反倒讓范建有些意外,這小子居然直言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