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人還給這只境內頌人組成的軍隊取了個名字,叫撞令郎。”常威道,“不過戰事對西涼有利時候,他們的確兇,但不利于西涼時,他們投降的也快,看來西涼人留下殿后的這只軍隊就是撞令郎軍了。”
趙煦從馬上下來,特意望了眼西涼兵臉上的刺字。
見趙煦的目光望來,西涼兵低下了頭。
在燕關,他見識了北狄人奴仆兵。
這些兵是由寧錦都司以前的大頌人組成的。
他們的戰力雖然不如北狄,但戰事同樣能消耗己方士兵大量的體力以及箭矢,石頭等防御資源。
現在他們又一次遭遇了這樣的軍隊。
“數典忘祖的狗東西,跟著西涼人打我們頌人,你知道什么是禮義廉恥嗎?”衛群怒罵。
他的弟弟就是在戰場被西涼的撞令郎殺死。
自此之后,他非常痛恨這些西涼軍隊的大頌人。
聽到衛群的怒罵,原本低頭腦袋的西涼兵忽然低低慘笑起來。
衛群聞言更是大怒,抽出佩劍就要將這個西涼兵斬殺。
這時西涼兵卻突然抬起頭來,怒道:“我們是在給西涼賣命,但你們不配怪我們,西涼立國前,晉州,涼州俱都是大頌領土,我們的祖輩也是堂堂正正的頌人。”
“他們也曾抵抗過西涼人,指望大頌朝廷將西涼人逐出,而你們這一百五十余年做了什么,不但收復不了故土,現在反將晉州也丟了,你們有何顏面來說。”
常威和衛群聞言勃然色變。
這是他們心里一道不愿意揭開的傷疤。
西涼兵現在將這個傷疤撕開,他們又痛又惱。
涼州,陰山南,還有如今的寧錦都司。
大頌立國起,這些土地都是大頌國土。
但現在,那里卻被異族所占據。
而以前生活在那里的同袍,現在卻變成了戰場上廝殺的敵人。
“胡說八道,這不是你們給西涼人賣命的理由!”衛群瞪圓了眼睛,“噌”的一聲抽出了佩劍。
“住手!”趙煦喝了一聲。
常威抓住了衛群的手,不讓他胡來。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于人,再者,他說的并非沒有道理,家國羸弱,苦的只是百姓,他們在亂世中只是隨風飄蕩的浮萍而已,有些事由不得他們。”趙煦淡淡說道。
歷代戰爭都有類似撞令郎這樣的偽軍,二狗子軍。
不只國內有,國外也有。
被人拿槍頂著腦袋去打仗,不是誰都有勇氣反抗。
衛群雖然還生氣,但也懂這個道理,他道:“只是即便如此,遇到他們就要手軟嗎?”
“當然不是,該下狠手,還是要下狠手。”趙煦說道。
常威和衛群聞言俱都怔住了,不知道燕王到底想說什么。
趙煦見狀,與他們到一邊,繼續道:“你們以后俘獲撞令郎軍隊,肯投向燕州的便接納,不愿意投向燕州的便給他們盤纏,讓他們自行離去,至于死硬的則或殺,或發配為奴去往礦山做苦力。”
“啊?”常威和衛群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燕王說這三條中,他們只認同最后一條。
趙煦耐心解釋,“這是一種計策,這些西涼的撞令郎也分三種不同情況,一種是身在西涼,心在大頌,不過被逼迫上戰場而已,第二種是渾渾噩噩,自是求生而已,而第三種則是為了讓西涼人認同他們,徹底數典忘祖之人,此種人自然要嚴酷對待。”
常威和衛群聞言,漸漸回過味來。
他們在西涼打仗的時候,捕獲的撞令郎的確分有這三種情形。
“所以,你們同樣對待其他前面兩種人和第三種人一樣,就會把前面兩種人推向西涼,他們自然是要和大頌死戰。”趙煦繼續說道。
頓了一下,他沉吟道:“但是優待前面兩種人,就會動搖他們的心志,再與我們交戰時,他們便不會死戰,一是因為他們對大頌有情感,而是他們投降會得到寬待。”
“至于拿了盤纏回去的,更會無形中成為我們宣傳的工具,讓生活的在西涼的頌人越發動搖,相反,西涼人定會對這些拿著盤纏回去人十分殘酷,對比之下,更會讓西涼的大頌人懷念大頌,憎惡西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