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力格上前一把提住他的腰帶,只一拽把那細嫩的身體攬入懷中,用堅硬的胡須去廝磨孩子被草原風打磨得鮮紅的小臉蛋:“奧日賴,你的藥湯很好。我的身體完全好了!你真不愧是我的新賽努,可惜你這小子不夠強壯!當不了不足的勇士。”那少年根本聽不懂他的話,被嚇得縮成一團,牙齒間便發出響亮的“咯咯”聲,畢力格身上的惡臭差點把他熏死。
“奧日賴”是這個部落的酋長畢力格給這個莫名其妙出現在草原上的少年郎起的名字,意思是下雨天撿到的孩子。可惜這個小子既不會說草原上的話,也聽不懂。再加上他如此的瘦弱,在眾人的眼里就是個廢物。如果是過去,畢力格想都不想就會殺了他。不過事有湊巧,他遇到這少年的時候正好患病,渾身發燙幾乎奄奄一息。正是這個少年郎從草原上隨便摘了幾種藥草,用陶罐熬了一鍋湯汁讓他喝了,這才救下了他。
正因為如此,畢力格始終認為這少年和他胯下的青驄馬一樣,是天神派來幫助他的,因此,對這少年郎算是比較照顧的了。畢力格相信有了神的幫助。總有一天,他的部落一定會強大起來的。畢力格哈哈大笑,像是拎著一個小羊羔一樣朝自己的帳篷走去,部落里的勇士們用馬鞭戲弄著這可憐的少年,少年郎根本無力反抗。
眼前是一頂被外飾裝點得別有情致的氈房。門簾掀動處,走出一個體態窈窕舉步款款的年輕女子。畢力格偷眼瞥見,便覺心花盛開,急忙就近把少年郎扔到一邊,三步兩步到了女子跟前,這速度剛巧接住了從濃香中飄來的水靈靈的渴望。撲入畢力格碩大懷抱的女人兩腳離開了地面,只在少年那回頭之間,酋長和他心愛的小閼氏便消失在那扇花樣點綴的氈簾后面。
牧場上心潮起伏的一夜縱情。有些疲憊的畢力格滿足地閉了眼,迷迷糊糊聽著臂彎里的呢喃,只待胡須被揪得有些刺癢時,才不得已點點頭,順勢應出聲來。
夜深了,草原上秋夜里的氣溫很低,那殘余的篝火在呼嘯的寒風中顫栗,頑強地抵擋著寒意,讓人在這個寧靜的夜晚不那么太寂寞和無助。遠方,野獸的嘶叫聲此起彼伏,提醒著人們在曠野中是如此的危險,尤其是這茫茫黑夜。那死一般的夜色如同鬼蜮,讓人心虛膽怯。
我就是那少年,我叫李同,曾經是名醫生。我真是倒霉透了!出診的路上,一場車禍把我送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四十好幾的人突然變成了一個少年郎!在這個世界,我幾乎是一無所有。除了一個被我早早藏起來的黑色藥箱,唯一的財產,就是身上的衣服和鞋襪。幸虧穿越的時候是冬天,要不然自己早就凍死了。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百天了,我依然聽不懂周邊人的話。這些人身上非常的骯臟,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身上都散發出一股惡臭,頭發里還爬滿了虱子,自己現在跟他們也差不多,我幾乎記不得洗澡的滋味了。這個小小的窩棚是我自己親手搭建的,與其他牧民的帳篷不一樣,我在地上挖了一個坑,鋪上鵝卵石,還挖了一個排煙的煙道,這樣雖然我的帳篷很破,但比其他人的帳篷更加的暖和。
這是一個蠻荒的世界!而這個小小的窩棚是我唯一能夠棲身的地方,離開這個部落,未成年的我肯怕連一天的活不下去。我來的第一天,就差點死了,差點死在剛才抱我的那個男人手上。
一百多天過去了,我依然不知道這是在哪里,這里沒有GPS,也沒有北斗導航,四周都是滿滿的草原和遠處的青山。這里什么都沒有,鍋碗瓢盆,油鹽醬醋往日里最尋常的東西都看不到,唯有的就是殺戮。才來百天,我已經見到過十余次殺戮就發生在我的眼前。
我很沮喪,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可我又不敢逃跑,上一個逃跑牧奴的尸體現在還被掛在一棵樹下,如牧民們在狩獵季節風干的獵物一般。我也不想自殺,只能夠在這里苦苦的煎熬著,想盡一切辦法努力的活下去。夜深了,我依然無法入睡。殘缺的月亮發出慘白的光芒照著這個世界,顯得更加的凄涼。黑暗中,我再一次無聲的嚎啕大哭……
哭過了,沒有任何作用,想要活著只能夠繼續忍受。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日子過得飛快。從夏營地轉移到秋營地,又從秋營地轉移到冬營地,我學會了拾糞、捉牛犢哄起春季里的小羊羔……學會了套上犍牛游牧去,我這個醫生成了一個地道的牧奴,但是我的身體依然很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