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瀧川。
瀧川沒有見過松平定信。
所以直到見過松平定信的容貌喊出“老中大人”這個尊稱后,瀧川才終于意識到這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人,是一個什么樣的大人物。
如果說松平定信剛才的現身,像用個小錘子往瀧川的腦袋敲了一下的話。
那么在松平定信說出“真島吾郎是我的客人”這句話后,瀧川便感到好像一整個富士山自上而下地砸中他的腦袋。
這強烈的沖擊,那因酒醉而有些混沌的意識直接恢復了清醒。
從某些角度上來說,瀧川的反應比瓜生還要強烈一些。
瀧川的兩片嘴唇都直接因震驚而發顫起來。
——客、客人?!
——他不是……一介浪人而已嗎……?
瀧川不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將“浪人”和“老中的客人”劃上等號。
老中是何許人物?除幕府將軍和不常設的大老一職之外,手握幕府最高權力者。
前不久才在四郎兵衛會所找到飯碗的區區一介浪人,怎可能成為老中的浪人?
過于強烈的震驚,令瀧川的腦袋一片空白。
在瀧川還在因腦袋空白而呆呆地杵在原地時,站在他身旁的上坂最先反應了過來。
剛剛以土下座的姿勢向松平定信行著禮的上坂直接站起身,盡管仍有惶恐之色在他的眼中打轉,但上坂還是勉力保持著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態,一面朝緒方鞠著躬,一面用飽含歉意的語調說道:
“我等不知足下原來是老中大人的客人,是我等糊涂了,還請足下見諒。”
因瀧川沒有跟任何人詳說他和緒方的恩怨,上坂并不清楚瀧川和緒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直到剛才松平定信出現之前、通過瀧川的對話,上坂才知道哪一個人是“真島吾郎”。
上坂更不清楚為什么看上去只不過是一個在吉原的一座茶屋中工作的年輕武士,會是老中的客人。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現在必須得盡他所能地將現在的這場危機擺平,以最低的代價。
其實別說是瓜生、瀧川他們了。
緒方本人現在也出于一種懵逼的狀態。
客人?誰?我嗎?
以上,便是剛才在聽到那個被尊稱為“老中”的神秘人說真島吾郎是他的客人時,緒方的所思所想。
緒方敢保證自己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老中。
對于幕府的現任老中,他僅有的印象便是他的名字叫“松平定信”,然后他現在正轟轟烈烈地展開著一場大規模的幕政改革,以搬出了不少改革項目。
“具體發生何事,我剛才都已從他人口中知曉。”仍舊背著雙手的松平定信用著不急不緩的口吻,“沒想到事件的起因,只是因為你的佩刀刀柄被舞伎不小心碰倒的酒瓶所流出來的酒水給弄臟了而已。”
松平定信轉過頭,將像是沒有任何感**彩包含在內的冷漠目光投向瀧川。
眼神平靜到用“瞪”這個字眼來形容都顯得太過激烈而不當。
“就為了這種事情而拔刀,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松平定信并沒有說出什么長篇大論。
就只是講了兩句長度都并不算長的普通話語而已。
但就是這簡短的2句話,讓瀧川那本來就已經因得知緒方是松平定信的客人而白得像是沒有任何血色的臉,變得更加地蒼白。
就像是條件反射一般,在松平定信的話音剛剛落下后,瀧川便將身子一轉,對著松平定信所在的方向,雙膝一彎,趴在榻榻米上,擺出姿勢極其標準的土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