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長谷川如此痛快地承認了自己所犯的罪行,松平定信的臉上閃過幾抹滿意之色。
不過這幾抹滿意之色只是稍縱即逝。
在冷笑了一聲后,松平定信接著說道:
“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知道亂用幕府下撥的公款,行這種投機倒把之事,會是什么后果吧?”
“……知道。”長谷川輕輕地點累彈頭。
亂用幕府下撥的公款,最輕的懲罰便是被一擼到底,丟掉官位。
至于最重的懲罰……那就是切腹謝罪了。
“……老中大人。”長谷川輕聲道,“不論什么樣的懲罰,下官都愿接受。”
“下官只希望您不要關停人足寄場。”
“讓人足寄場接著運營下去。”
說罷,長谷川俯身,將雙手撐在榻榻米上,額頭緊貼榻榻米,擺出土下座的姿勢。
在外叱詫風云的火付盜賊改長官,此時用最謙卑的姿態懇求著身前這名比他還要年輕上10歲的國家大權擁有者。
松平定信投向長谷川的目光中仍舊不帶著半點感情色彩在內。
“……長谷川,看來這座人足寄場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呢。”
松平定信的語氣仍舊平靜——平靜地可怕。
“不僅不惜犯下這種說不定會掉腦袋的重罪來維持人足寄場的運營。”
“即使自己可能馬上要小命不保了,還懇求我不要關停人足寄場。”
“你說你愿意接受一切的懲罰……如果我讓你現在就在這里切腹謝罪,你愿意嗎?”
“愿意。”長谷川的回答不帶任何的遲疑與猶豫。
因長谷川把額頭死死地貼在榻榻米上的緣故,所以松平定信看不到長谷川現在的表情。
但僅憑長谷川剛才那句“愿意”中所蘊藏的堅定,松平定信也大致猜得出長谷川現在的表情大概是什么樣的。
“……放輕松,長谷川。”松平定信笑了笑,聳聳肩,“我對你的腸子沒有任何興趣。”
“抬起頭來吧,長谷川。”
收到松平定信的抬頭命令后,長谷川在遲疑了一會后,將頭重新抬起,直視著松平定信。
“我今天前來找你,并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而是來夸獎你的。”
“沒想到你竟還有些商業上的頭腦,懂得靠購買、賣出錢幣來賺錢。”
“我并不是不懂得建立并運營人足寄場的好處。”
“倘若幕府的財政狀況良好,我也是很希望能將人足寄場一直運營下去的。”
“所以你如果能靠幕府撥給火付盜賊改的這一份資金來同時養活火付盜賊改和人足寄場的話。那我可得好好地夸夸你——你成功用最少的錢,做出了最多的事情,是個難得的能臣。”
“所以我會繼續當作不知道你這個‘秘密’,維持現狀。”
“你可以繼續像現在這樣,用火付盜賊改的資金來做生意,賺取運營人足寄場的錢。”
“只需要——好好干活就行。”
說到“好好干活”這句話時,松平定信特地加重了語氣。
而在聽到這句松平定信加重了語氣的“好好干活”后,長谷川的瞳孔微微一縮。
“好了。該說的都說完了,我的時間蠻緊的,就先告辭了。”松平定信站起身。
長谷川正欲起身相送,松平定信便提前一步抬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