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刀換刀油——這種事情,緒方早就駕輕就熟了。
緒方剛用打粉棒蘸滿刀粉,正準備將打粉涂在刀身上時,阿町突然叫住了緒方:
“等一下。”
“嗯?怎么了?”
阿町點了點自己的臉頰。
“現在阿依贊和亞希利都不在這里,你把你的面具暫時摘下吧。”
“你這段時間一直戴著它,我覺得也是時候該讓你的臉透透氣了。”阿町換上帶著幾分戲謔之色在內的口吻。
“……說得也是。”緒方放下手中的打粉棒,將手指伸到左耳的耳根處,將已經在臉上戴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人皮面具揭了下來。
“嗯……”阿町直直地盯著剛把人皮面具揭下來的臉。
“干嘛這樣看著我?”
“沒什么。”阿町笑了笑,“只是太久沒看到你真正的模樣,都對你真正的模樣感到有些陌生了而已。”
“那我日后可得盡可能少戴點這人皮面具才行。”用玩笑話回應了阿町后,緒方重新拿起打粉棒,以熟練的動作用打粉棒將刀粉擦在刀身上,然后一點一點地擦去著大釋天刀身上殘存的舊刀油。
在緒方給自己的佩刀換刀油時,阿町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正認真給刀換刀油的緒方,以及緒方手中的那正被一點一點地涂上新刀油的大釋天。
冷不丁的,阿町突然低聲呢喃道:
“……你的佩刀現在也是遍體鱗傷的呢……”
“嗯。是啊。”緒方輕聲應和,“再怎么堅韌的寶刀,終歸也是有限度的。”
“仔細回想一下——這2柄刀也是跟隨了我很長時間了呢,差不多有一年了吧……”
在緒方在這輕聲感慨時,阿町一直用復雜的目光看著緒方手中那已經有了不少缺口的大釋天。
待緒方的感慨聲落下后,阿町在沉默片刻后,突然幽幽地說道:
“阿逸……趁著現在我倆獨處……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嗯?”緒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阿町,“有話就直說吧,我洗耳恭聽,不要搞得這么神秘兮兮的。”
“我接下來所說的話……你可能不愛聽,但我還是要說。”
說罷,阿町用力吸了一口氣,像是在給自己鼓足勇氣。
待連做數個深呼吸后,面露嚴肅之色的阿町,一字一頓地說道:
“阿逸,我不反對你去見義勇為。”
“但我覺得……你在見義勇為的同時,得多保護好自己……”
“老實說……前天晚上,我看到你和國家的軍隊針鋒相對時,我其實是有些害怕的……”
說到這,阿町忍不住抿緊了嘴唇。
而緒方——此時的他,啞然失笑。
“……你是害怕我失手,然后被殺嗎?”
阿町搖搖頭:“我是害怕你‘真島吾郎’的身份也被全國通緝,或者是……‘緒方逸勢’進一步惹惱了幕府,遭致幕府的全面追殺……”
“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知道你現在在日本的處境有多么糟糕了吧……?”
“前有弒主重罪,后有攻伐二條城之過……”
“你現在已經把幕府得罪慘了。”
“我擔心你進一步得罪幕府的話,幕府說不定會決定采用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追殺手段,傾舉國之力四處追殺你……”
“我覺得你若是進一步惹惱幕府的話,幕府還真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幕府統治著整個日本,個人的武藝再怎么高強,也撼動不了如此體量的龐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