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坂口直接跪伏在地,沖身前的緒方行著日本最重的大禮——雙膝跪在地上,把雙手手掌和額頭都貼在地上的土下座。
坂口早就不想要什么“武士的尊嚴”了,他現在只想要活命。
緒方默默地聽著坂口的這番祈饒,全程沒有回頭看坂口一眼。
直到坂口的話音落下后,緒方才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你再幫我做最后一件事,我可以饒你一命。”
“什、什么事……?”坂口把頭抬起來,也來不及去擦貼在額頭上的雪,用小心翼翼的口吻反問道。
不知為何,坂口此時竟感覺有不詳的預感自心頭浮現。
“我需要你幫我去取最上義久的首級。”
“您這是要讓我幫你去暗殺最上大人嗎?不行不行!”坂口毫不猶豫地說道,“這種忙我沒法幫您!我不知道最上大人現在在營中的何處,我也不是什么擅長潛行之術的人,沒法幫您去暗殺最上大人!”
“……您好像對我剛剛所說的話有些誤解呢。”
“我何時說過要暗殺那個最上了?”
緒方說出這句話時,剛好有數粒雪花緊貼著緒方斗笠的笠沿前劃過,掉落在緒方腰間雙刀的刀柄上。
緒方抬起右手,一點一點地拂去刀柄上的積雪。
“……欸?”坂口朝身前的緒方投去疑惑的視線。
“營寨里沒有太多的建筑,只有一座座營帳,想藏身都無處可藏身,恐怕只有那些技藝已達登峰造極之境界的忍者可以悄無聲息、不被人發現地潛入這種營寨里。”
“而且現在還是清晨,不是視線不佳的夜晚,這樣的天氣也不適合進行潛入、暗殺。”
說罷,緒方他那原本正拂去刀柄上的積雪的右手猛地握住大釋天的刀柄,將刀刃自鞘中一寸寸拔出。
刀身在光線的照射下閃著清晰的藍光。
“沒有條件進行潛入、暗殺。”
“所以我決定換別的方法。”
聽到此言,坂口心中的不祥預感濃郁到了極點……
……
……
第一軍營地,西營口處——
“哈……”一名手握長槍,在西營口站哨的士兵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負責“值早班”的他,在天還未亮時便已起床了,本來睡眠就有些欠缺了,還要執行如此無聊的“站哨”任務,讓他更加困倦了。
為了打發這無聊的站哨任務,他很想找旁邊的同伴來閑聊一二,但因軍規有明確規定:站哨、巡邏時嚴禁閑聊,一經發現嚴懲不貸,這士兵并沒有觸犯軍規的膽量。
就在這名士兵拼命與睡魔做著對抗時,他陡然看到——營外的夕靄盡頭突然多了個黑黑的東西……
士兵的眉頭微微蹙起,定睛朝這“黑黑的東西看去”。
夕靄直到現在仍未散去,放眼望去,視野范圍內仍舊一片灰茫茫。
在定睛仔細打量了一會后,士兵終于辨認出來——這黑黑的東西,是一道人影。
這士兵剛認出這是道人影,這道人影便自夕靄深處顯出了身形——是一名頭戴斗笠、身穿單薄和服的年輕武士。
這年輕武士右手提著打刀,穿過夕靄緩緩走向營寨的西營口。
自夕靄中緩緩顯出身形后,這名年輕武士陡然加快了速度。
他原本只是慢悠悠地走。
然后走變成了快走、再變成了小跑,最后變成了疾奔。
在這年輕武士剛從慢走變為了慢跑時,這名最先發現了這名年輕武士的士兵便陡然瞪圓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