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黑田最多只指揮過1000人。
統率3000大軍,并且還是處理這種爛攤子——這已經超過了黑田的能力極限。
癱坐在小馬扎上的黑田,像個失去了魂魄的人一樣,默默地聆聽了好一陣身前諸將的“指示請求”后,腦袋快宕機的他才結結巴巴地說道:“總、總之現在……就先清點傷亡,統計損失……”
黑田的話還未說完,一道語氣不咸不淡的男聲,陡然自帳外響起:
“清點傷亡——這的確是目前要最先做的事情。”
“但除了清點傷亡之外,也不可忘了加強警戒。”
“‘劊子手一刀齋’行事,一向不合常理,讓人難以理解。”
“不可忽略了他突然殺回來的可能性。”
這道男聲剛響起,營中眾人紛紛面露驚色,然后偏轉過頭,看向帳口。
“老中大人!”黑田率先發出驚呼。
松平定信抄著手,撩開帳口的帷布,緩步走入帳中。
營中諸將紛紛起身,向松平定信行禮
松平定信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免禮后。
“具體都發生了何事,我都已知曉。”松平定信緩緩放下示意營中諸將免禮的手。
剛才,松平定信已經從他人的口中得知了剛剛的一個時辰中,營寨中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得知了生天目戰死。
得知了找遍營中各處都找不到緒方一刀齋。
聽著這一則接一則的噩耗,松平定信的反應——非常地平淡。
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好像生天目戰死、緒方一刀齋逃脫都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一般。
在知曉軍中絕大部分高級將領都齊聚主帥大營共商后事后,松平定信便默默地帶著立花趕赴主帥大營。
因為立花沒有資格入主帥大帳中,所以此時的他正默默地恭候在營帳之外。
“鎮靜些,黑田君。”松平定信用平靜的目光看著黑田,“不要因為這么點小事就慌了手腳。”
“你現在這個樣子可太不像樣了。”
聽著松平定信這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來的斥責,黑田的臉上立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出害臊之色。
“十分抱歉……”黑田低聲道,“讓您見笑了……”
“跟我道歉就免了。”松平定信繼續用不咸也不淡、好像沒有任何感**彩蘊含在內的語氣說道,“與其跟我道歉,倒不如將思緒都放在對軍隊的整頓上。”
“打起精神,拿出仙臺藩武士的氣魄出來吧。”
松平定信的話……不,應該說他整個人就像是有魔力纏身一樣。
營中諸將在看到松平定信一臉淡定地抄著手進營帳后,便感到原本慌亂的心稍稍鎮靜了一些。
有一種有了主心骨的感覺。
而黑田在聽到松平定信剛才的這番言辭并不激烈的斥責后,先是感到害臊,然后——重新鼓起了斗志。
腦海里的那原本已變為“雜糅的毛線團”的理智,一根一根地梳直,排成清晰的平行線。
在松平定信的斥責、激勵下,狀態迅速獲得恢復的黑田連做了數個深呼吸——
“春日,清點傷亡工作的都交給你了,我不僅要知道死傷了多少人,還要知道損失了多少物資。”
“橫山,你親自去一趟第二軍,將我們這兒所發生的一切,都告知給稻森大人。”
“谷村,你則繼續負責帶人在營寨內四處搜尋……”
……
黑田有條不紊地下達著一條接一條的軍令。
而營中諸將們臉上的慌亂、焦躁之色也隨著黑田逐條軍令的下達而漸消。
原本彌漫在帳中空氣里的沉重氛圍也緩緩褪去。
“組織”這種東西的一大特色,就是“只要首領不出問題,那么許多問題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