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緒方此時則默默地收回了視線,淡定地喝著茶。
這時,恰好手代端著一個大紙盒朝緒方走了過來。
“客官!讓你們久等了!來!這是你們的京果子。”
“嗯,多謝。”緒方放下手中喝空了的茶杯,結果這盒京果子,“阿町,阿筑,我們走吧。”
緒方扶著壓得極低的斗笠,快步走出了這座茶屋。
剛走出茶屋,阿筑便急急忙忙地奔到了緒方的身側,一邊仰視著緒方那張藏在斗笠之下的臉,一邊壓低音量、錯愕道:
“真、真島先生,您……真的在蝦夷地做過這么厲害的事情嗎?”
“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緒方淡定一笑。
自阿筑入伙后,緒方一直沒有告訴這孩子他此前在蝦夷地所做的壯舉。
一來是因為解釋起來較麻煩。
二來則是因為根本不需要去多費時間去特意告知,畢竟總有一天他的這一壯舉會傳遍整個日本。
一萬大軍的潰敗——即使幕府有心想封鎖消息,也注定只是封得了一時,封不了一世。
倘若只是幾百、上千規模的軍隊潰敗,這倒還有辦法將消息封鎖,但上萬大軍的潰敗,能將消息完美封鎖才有鬼了。
緒方早已料到世人總有一天會知道他劊子手一刀齋又一次用力地抽了幕府幾個耳刮子,所以對于剛才茶屋內發生的那幾個大叔在討論他事跡的這一幕,緒方并不感到驚訝。
目睹了剛才茶屋的那一幕后,緒方唯一的感想就是——京都真不愧是現在日本的三大都之一啊……消息流通速度就要比其他城市要快多了。
此前,不論是奧州北部到尾張,還是之后的尾張到京都,緒方都沒有在任何一座城町或鄉村中聽到有誰在討論他擊破幕府大軍的這一事跡。
緒方猜想——再過一段時間,他擊破幕府大軍的消息,恐怕就將會以江戶、京都、大坂這三大都為中心,逐步擴散、輻射到全國。
阿筑的下巴,此時已呈現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的狀態。
“真真、真島大人……”阿筑結結巴巴地說道,“所所、所以您您您、您真的在在在、在蝦夷地做了那樣的事情嗎……!”
“關于這事,之后再慢慢跟你細講前因后果。”緒方繼續保持著淡定的笑容,“現在就先去找我的那個老朋友兼老前輩吧。”
……
……
在緒方他們剛離開那座茶屋時——
那兩個分別滿臉雀斑與滿臉痘的大叔仍舊在那爭論得臉紅脖子粗時,某個年輕人淡定地往嘴巴里塞了塊紅白饅頭:“說起來——我也有聽過與其相關的傳聞呢。”
這名年輕人的這一席話,引來了附近不少人的側耳傾聽。
“幕府的這丟臉行徑,讓天皇陛下勃然大怒。”年輕人喝了口茶,“所以為了平息天皇陛下的怒火,老中松平定信他似乎現在就在這座京都城中,向天皇陛下賠罪。”
“老中大人他現在就在京都嗎?!”某人發出驚呼。
“不知道。”年輕人聳聳肩,“我也只是聽說是這樣而已。畢竟像老中大人那種級別的人物,行蹤本就不可能會讓我們這種市井百姓知道。”
“哼,倘若松平定信真來跟天皇陛下賠罪了,那天皇陛下絕對不會就這么簡單地放過松平定信。”某個大叔聳聳肩,“自‘尊號事件’以來,松平定信和天皇陛下的關系就極差,天皇陛下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可以狠狠惡心一番松平定信的機會。”
“被天皇陛下惡心這種事,對老中大人他來說只不過是小事而已。”剛剛那名提及老中可能現在就在京都的年輕人說道,“如何防范幕府中那些反對他的力量——這對現在的老中大人來說才是大事。”
“本就有很多人對老中大人上任以來所實行的那些改革非常不滿,那些反對老中大人的人,不可能不就此次的戰敗來作籌碼,彈劾、攻擊老中大人的。”
……
……
雖說上次來京都,都已是去年夏季的事情了,但關于前往那位大人的隱居之所的路線,緒方仍舊記得一清二楚。
沿著記憶中的路線筆直前行,那位大人所住的家,已近在咫尺。
“一刀齋大人。”因為四周沒有他人,阿筑將稱呼切換為了一刀齋,“離您那朋友所住的地方,還有多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