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受賄與人情往來,還是不同的。我若是收了他們一萬兩銀子或者是一千兩銀子,這叫受賄。可若是我收了他們送的百年人參,而我自己又還了一些禮,那就叫人情往來了。”
柳承恩的解釋,七郎自然是聽懂了。
官場上的學問,的確是深之又深。
這才只是有關于送禮收禮的事情了,就這么隱晦且容易出錯,若是其它的事情,只怕就更難了。
“大哥,我突然覺得做官好難呀。”
柳承恩看他一臉挫敗的樣子,撲哧一笑,又擺著手道:“大哥不是故意的,一時沒忍住。”
柳七郎不滿地瞪了過去。
柳承恩又笑了幾聲之后,這才清了清嗓子,恢復到剛剛的樣子。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七郎,我不靠他們送禮照樣可以活地很好,我不需要貪沒朝廷的銀兩,照樣可以吃好喝好。所以,這也是為什么皇上愿意用我的原因,因為他不會擔心我會貪了朝廷的銀子,也不需要擔心我會搜刮民脂民膏。”
柳七郎的眼睛一亮,似乎是想通了。
對呀,大哥自己就有本事賺大錢,又何需再去擔一個罵名呢?
別的不說,只說大嫂名下的那些產業,哪一樣不能養活他們一大家子?
便是如今的柳氏全族,都是受惠不少,有這樣的家底,皇上有什么不放心的?
“朝堂上,寒門學子沒有靠山,向來不受重視。若是沒有門路,一個新科狀元都有可能被外放到了偏遠之地,一扔就是十數年,每三年一次的會試,出來多少進士多少一甲,皇上怎么可能個個都記得住?等到有一日皇上想起來的時候,只怕有為青年,也早已被現實給打磨地沒了戾氣,只剩下阿諛奉承了。”
“文人風骨,往往是禁不起現實的摧殘的。我們不為生活奔波,不愁衣食,自然可以大談風骨氣節,可若是當有一日你珍愛的女子離你遠去,你眼睜睜地看著小兒病弱無治,你的自尊被人一次又一次地扔在地上碾碎,你又如何能不對那些權貴折腰彎身?”
這話說地太犀利了。
真像是拿了一把刀子在七郎的心口上剜呢。
哪怕知道大哥說的是別人,可是七郎仍然是有心有余悸,眼前竟似真地有了畫面一般,讓他后背生涼。
“大哥,那依你之言,這官場上豈非是沒有一個好官了?”
柳承恩搖頭笑道:“七郎,那你覺得為兄是否是一個好官?”
“當然是了!”柳七郎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很明顯,不僅僅是皇上,便是天下的百姓,也都以為柳承恩是一個好官。
他愿意幫助百姓們吃飽穿暖,愿意給他們一份活計,愿意給他們一條生路,這難道不是好官?
“在你看來,我或許是好官,可是在朝中某些人眼里,我便是一個惑主的奸臣。”
柳承恩瞪眼,“這怎么可能?大哥的功績可查,誰人不服?”
柳承恩嘆了口氣,搖頭道:“所以說,官場之道,豈是那般簡單的?你還是不懂呀!這官場上,有權利,便有了利益牽扯。在某些人眼里,我礙了他們的路,我就是惡人,就是他們除之而后快的攔路石。”
這么一說,柳七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