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從林幻吃了糕點之后便見我就躲,我本想著靠他提升廚藝,可他偏偏聽都聽不得糕點二字。只說這是他成人以來最大的傷害,險些元神難保。
不過幾塊糕點,卻硬是被他說成了滅世之災。
葉冥暄掛了牌匾,稱作“往生”,誰家有了邪祟而有緣見得此牌匾便能敲響宅門。而林幻便也充當了管家,雖然這不是他自愿的,卻也是甘愿的。
算來左右也幫了好些家,每次葉冥暄都會帶上我,即便未能讓我出手,我也知道他是為了提升我修為。每相助過的他們必然會誠心感謝,這些誠謝便是功德,積少成多后對于往后飛升或歷劫都有不小的幫助。
就在方才,外面又響起了叩門聲,便是來此求助的有緣人。只是這次遇到的,卻是不傷人的但又不愿走的。
原是這家家主的小妾所生愛子不慎墜入池中,小妾為救愛子自己不幸身亡。此后孩子終日哭泣,后來索性整日將自己關在屋里如何也不出門,總算病倒。然而但凡有神醫著稱的郎中卻都說愛莫能助,家主為此憂心,請了修道的卻也被孩子趕了出去。孩子眼看病重,那家主卻機緣下看到了我們府宅外的牌匾,雖不知作何用,但卻對往生二字有些感觸,所謂病急亂投醫,這便尋上了我們。
葉冥暄與林幻認為這事并不棘手,便全程由我自己操作。
總算進了屋才知曉,竟是孩子的生母陪在身側。那魂靈見此與我周旋,她雖是愛子心切卻終究不敵我。孩子跪地求饒,我一時感觸終究軟了心。魂靈自知能力不敵,便也跪地求饒。只讓我們留她在孩子身側,她到底不忍離開,更不舍放下孩子。
他孩子也自然求我們不要帶走母親,但魂靈本就陰寒,小孩與她待久必然有損陽氣。她若在此陽氣之地久留,也必然會魂飛魄散,縱使心中不舍,可他們母子終究死生有別。
見我們并未有答允之色,魂靈抬頭之間怒氣沖天,似乎想用自身戾氣威脅我。葉冥暄雙眼一瞪,微微揮袖,那魂靈頃刻間抱頭嗷叫。
“你若執意留此,他必然命不長已,而你也將魂飛魄散。”
聽完葉冥暄的話,魂靈回頭看著自己哭泣的孩子,便也落下眼淚。
“我若離開,他便再無親娘,往后他若有苦再無人心疼,我記憶漸淡,若再念他只怕連他模樣也將模糊。我不過想看著他成長,即使無法觸碰,也安心。”
魂靈離開毫無生命的身體,它的記憶也會隨著時間而淡卻。哪怕心中執念再深,若無最念及的面龐時刻提醒,只怕也就徒留執念。它們會徘徊,會努力去尋找執念的記憶,而時間一久,便會因執念而魂飛魄散。所以魂靈離開無生命的軀體便要找到陰暗之地,即使不能往生,但也不會被陽光傷害。
執念太久,終究不利修行,若不能消除執念而演變成戾氣,它們再無機會往生。
我看著葉冥暄,輕輕喚了聲他的名字。我總覺得,自己也曾經有過家的,也有用生命保護自己的母親。
葉冥暄伸手處,兩朵白花出現,一朵在魂靈手中,一朵在孩子手中,他們看著花又看著葉冥暄,此時的葉冥暄雖未曾開口說話,臉上也未帶絲毫神色,卻會讓人移不開眼。似乎很祥和,也很安心,而他也給人一種無由的信任。只見他輕輕一擺手,兩絲白光落入花中。
“你若思母,便與它說。待你母親手中的花開時,她便能看見你,有你勸慰,她總能放下執念,助她往生。”
母子倆淚眼徐徐,拿著手中的花頗為小心翼翼,甚至都不敢亂動,卻又磕頭向我們致謝。
此刻,便又是那位美麗的女仙出現,恭敬地喊了聲“師父”。葉冥暄微微頷首,“帶她去陰山。”
女仙點頭,看葉冥暄時兩眼既有恭敬,亦有崇拜,看我時多了幾眼羨慕與友好。那魂靈很是不舍,孩子連聲喊“娘”,終是主母上前道:你便安心轉世,我定待阿期如親生,不叫他吃屈。
魂靈聽罷對著那主母忙跪下,很是磕了許久的頭,后對著我也行禮道了聲“謝謝”,瞬時我覺得幾絲熒光飛入體內,感受到了些許溫熱。這,或許便是來自魂靈母子的誠謝而化的功德。
而后,兩母子在極為不依不舍下被女仙帶走。
離開后,我感覺體內多了些異樣,我對葉冥暄說道:近來我似乎修為頗有提升。
葉冥暄點點頭:你多有歷練,又積善行德,自然有助修為。
難怪最近我越發覺得修為大有長進。
只是林幻滿是不屑,“終究比不過背后有靠山的,活該我們只得百般苦苦修行。”
我與葉冥暄對視一笑,似乎頭上的圓月更是動人,留林幻在一旁滿臉不屑。
從那后,因葉冥暄的花能助魂靈安息,又能助魂靈往生,便被人族稱作“往生花”。人族者很能說故事,一傳十十傳百,往生花竟有了各種感人肺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