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六識關閉,也不知發生了何事,等我睜開眼時正立身天際,展翅翱翔,飛遍九州。路過人族,但見生靈抑或凡人皆是仰頭而望,或驚奇,或恐懼,嘴里大喊:鳳凰,是鳳凰。
每過百里,腦海中出現畫面,雖有甜美亦有傷懷。那皆是千年前的種種歷往,心中既有悲痛亦有欣慰。悲痛遭人算計,害了全族性命。欣慰身旁,一直有葉冥暄相護。
回到修羅戰時,我早已成人形,也不知此刻的自己樣貌如何,腳下無論仙族抑或修羅,無不雙目震驚抬頭望來。百目有百目神情,百人有百種驚異。
我立身天際望著腳下所有修靈,千年了,我自己都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沒想到,我還能再重生。
記得千年前我元神盡滅之際所言:別讓我活著,我若活著,死的便是你們。
全族性命,不會隨著時間而被遺忘,欠下的債,一定得還。
不容我感懷往事,修羅之事我記憶仍舊存在。再看混沌鐘內的修羅王,五官猙獰,那混沌鐘內的結界有了異樣,似乎正被修羅王召喚。
我伸手摸去,發髻上少了熟悉的東西,‘摯吾’。摯吾我用了上萬年,早已和我形影不離,也不知這千年被藏在了何處。伸手一招,不需多久便見摯吾落在手中。
我把玩著,它未曾有過絲毫改變,可我卻變了,因此它的意義也應該變了。
手腕轉動,玉簪便成了一把劍氣凌厲的神劍,褪去了污濁,劍光顯現。這千年來,也不知是它自己封印了自己,還是被誰給封印了,如今卻又被我喚醒。
劍過手心,鮮血汩汩,我一手而去對著修羅王設下結界。
落在地面,便聽得紫昊大喊一聲“阿霓”,我微微傾斜眉眼,不加理會。走到葉冥暄身邊時,葉冥暄神色晦暗,面帶不安和憂慮。
輕聲喚了聲:“大哥哥。”
葉冥暄身形一怔,微微頷首。我知道他在擔心什么,包括先前的擔憂,如今我心中了然。我與紫昊有婚約,更是曾經兩情相悅,我能與他情深似海不過因為沒了記憶。他怕的是我恢復了記憶,便也就忘了與他相守的這千年之情。
如今,我心中唯一歡喜的美好,便是有他的相守和保護。縱然記起又如何?天族滅我全族,紫昊何德何能再與我繼續相守?當年百族圍攻,他并無半分情意,騙我信任,害我族人,這仇何止奇恥大辱?
“聽聞鳳凰血可以助生魂魄,升華元神。”
葉冥暄雙眉緊蹙,我將手抓著他緊捏成拳的手,葉冥暄握拳的手顫抖。只怕指甲早已深深嵌入掌心,緊蹙的眉頭似乎擰成結。
葉冥暄低頭來看我,我微微一笑,“他若是東帝,便是鳳凰族的恩人,不可不幫。”
聽罷,葉冥暄深吸一口氣,輕輕頷首。
我淺笑,揮劍時葉冥暄抓住劍柄,搖頭,“血乃鳳凰之源,會傷及元神。”
“有大哥哥在,傷及元神也無礙。”
“你的元神剛復元,不可魯莽。”
或許是我剛剛的驚人變化,又或許是修羅王被混沌鐘所禁錮,使得修羅不敢再冒然攻擊天族。只是修羅王的冤戾實在厲害,我的結界眼看要困不住他。
此時陸壓道長與元始天尊已經前來,我微微頷首行禮,“師父,道長。”
陸壓道長點點頭,一臉無奈,“你終究還是恢復了元神。”
師父拂塵一揮,臉上擔憂,“你體內被封印的靈力,看來也已隨著此次元神的復元而被開啟。”
聽聞我出生不久時險些闖了大禍,好在有元始天尊替我封印靈力。如今因為重生,靈力已經有所悸動,又隨著元神的修復而沖破封印。可我元神本也有封印,看來也是有人故意封印了我的元神,否則真身不會被隱藏。如今元神蘇醒,封印也就徹底解除,真身自然也就恢復了本身鳳凰,再不是丹鳥。
“修羅王畢竟是一絲怨魂,倘若與東帝有關,自然要助他重生,唯一的辦法便是助他再生魂魄。”
師父沉思,莞爾又道:“修羅王煞氣太重,如若魂魄再生,只怕更是難敵。”
這確實是個難題,如若修羅王依然戾氣深重,就怕再生之后依然不減,那便是三界的劫難。
葉冥暄吸了一口氣,面色凝重,他對東帝有感激,而鳳凰族對東帝也有感激。可天帝自然不會贊同,因而徑直前來,神色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