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次,他不想轉移了。
就像是經過長途跋涉的鳳凰,終于在干涸的沙漠中發現了一眼清澈的醴泉,忍不住想要駐足。
所以倦怠的神鳥理所當然地停了下來。
紀行舟扯出一個半自嘲的笑來,他沒急著傾訴什么,而是先問蕭鏡水:“鏡水有家人嗎?”
蕭鏡水搖頭。
“鏡水竟是個孤兒嗎?”意料之外的答案令紀行舟略有些驚奇,因為蕭鏡水身上沒有半分孤兒的影子。
蕭鏡水點頭:“算是吧。”
她的故事就說來話長了,今日是她要聽紀行舟將故事,而不是她給紀行舟將故事,所以蕭鏡水含糊地承認了。
紀行舟并沒有因蕭鏡水的“凄慘”身世而產生憐憫同情,他苦笑道:“有時候,父母雙全,親友成群,卻也與孤兒無異。”
紀行舟覺得,比起孤兒的了無牽絆,有家人勝似無家人更加可悲。
蕭鏡水對此不做評價,微笑著看紀行舟,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看來,紀行舟的原生家庭并不很好啊。
蕭鏡水對紀行舟指責自己父母族人的話沒有流露出分毫指責的表現,大大鼓舞了紀行舟,讓他有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
“他們想要得到紀家,乃至更大的權勢。”沒有人想要他,一個作為孩子,對他們的野心毫無用處的他。
紀行舟微微垂眸,然而嘲諷及時被擋在眼底,卻依舊從語氣中溢出。
紀行舟口中的“他們”,自然是指他的父母。紀行舟這番話可謂是毫不留情,但也未曾聽過紀桓與紀行舟父子不和,想來是面和心不和。這對父子表面上父慈子孝,私下里指不定如何齟齬。
“顯而易見的事。”蕭鏡水輕聲說。
她并沒有說人家壞話的自覺,因為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只不過紀家在凡界還算有權有勢,是以那層遮羞布一直沒有人揭下來而已。
紀行舟笑了,似是一朵盛開到極致的艷麗的花,美艷奪目,卻帶著理所當然的頹靡。
“所以夾在他們的私心與欲望之間,我的意愿無足輕重。”
“然后你選擇了放縱。”
蕭鏡水很是自然地接了下去。
紀行舟算不上沉淪,因為他很清醒。縱欲,卻涼薄,哪怕別人深陷其中,他卻能很快抽身。
所以紀行舟不像是自暴自棄地沉淪,而是發泄般的放縱。
紀行舟點頭,承認了蕭鏡水的猜測。
蕭鏡水嘴角微抽,道:“但是行舟,恕我直言,你的放縱毫無意義。”
亦或者,唯一的意義大約是增加修真界和凡界失足少女的數量?
紀行舟聳肩,半是無奈半是妥協:“但我也做不了其他的事了。”
蕭鏡水非常疑惑:“怎么會?你天資卓絕,聰穎過人,也已經有了一定的實力,怎么會做不了其他的事呢?”
紀行舟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他完全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
選擇放縱,除了揮霍光陰外,真的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