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心里對他有多恨,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碎尸萬段,表面上,都會對他恭敬。
還是他的小朋友厲害啊,都敢趁他不注意給他一劍。
若不是他如今只剩一道神識,那把劍又不是魂器,蕭鏡水說不定還這能得手。
這么一對比,境主有些意興闌珊。
他想快點打發了這些不速之客,去看看他的小朋友現在如何了。
境主手指虛空一點,洛芙便暈了過去。
釋云燁大驚,忙把人接住。
他也顧不得恭敬,對境主怒目而視:“你對芙兒做了什么?!”
“不過是讓她小睡一回兒。你覺得,我們接下來要說的,她適合聽嗎?”
境主那一種大驚小怪的目光譴責釋云燁,語氣中又帶著一絲莫名的諷刺。
釋云燁一陣無言。
境主冷哼一聲。
“想問什么,問吧。”
“我……想問芙兒。”釋云燁心生不甘,“我們釋氏一族是先祖造孽,我便也認了。可為何芙兒她……”
釋云燁不忍說出來。
境主微微一哂:“這事若細細算起來,還是你們釋氏一族先種下了因。”
“什么?!”釋云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釋氏一族能種什么因?
釋云燁心生一絲不詳的預感。
境主神色淡漠。
“第二世時,我曾在幽冥血海設宴,作一舞,祭神魔十萬。”
一句話,令釋云燁面上血色盡失。
又一段記憶破土而出,那是釋氏一族揮之不去的夢魘。
不見天日的幽冥世界,天幕低垂,昏暗而壓抑。
一向風高浪急波濤洶涌的幽冥血海竟詭異地平靜,好似一面鏡子,又像一顆嵌在地上的碩大寶石。
詭異而平靜的冥海上,是一場無聲的盛宴。
無數桌椅浮空,滿是珍饈佳肴。
誘人的香味兒幾乎飄了整個幽冥,卻無一位賓客動筷。
這是一場鴻門宴。
宴會的主人像殺了他們,他們也想殺了宴會的主人。
滿座皆豺狼,滿座皆獵人。
最終的結果很美,也很慘烈。
陰冷蒼白的冥月下,紅衣烈烈的主人跳了一舞,腳踝上銀鏈叮咚,清脆悅耳。
然而這幽冥血海上響起的叮咚聲最終匯成了一曲冥樂,葬了所有來賓。
十萬神魔,就這么輕易地被一舞葬送。
宴會上血流成河,一具具尸體就那么倒下,落入深不可測的幽冥血海,砸出一朵又一朵妖冶不詳的血花。
紅衣的青年凌波而行,足下綻出一朵朵血蓮。
他漫不經心,盈盈淺笑著。
耀眼,神異,邪佞,也風華絕代。
那一舞是釋氏一族的先祖逃不過的夢魘,也是釋氏一族受詛之源。
*
紅衣的青年是神淵的第二次轉世,是個修士,卻依舊是人族。
但是上古時期,人族修士算什么呢?
哪怕是總有人杰出世,諸天神魔,還有那些大妖們,都不把他們放在眼里的。
但是紅衣青年不一樣,他讓這些生來高人一等的生靈們感到了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