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曲,請君聞之。”
“善。”
界主松開鬼月君的脖頸,卻封住了她的靈力,然后伸手招來一張寬大的座椅,宛如君王般坐在半空中。
蕭鏡水席地而坐,已然沒了琴弦的風花琴置于膝頭。
風花琴已然沒了琴弦,然而蒼白的手指虛虛撫上琴身,泠泠之聲便從指尖流淌出來。
無形的弦被撥動了,琴聲甚至比以往更加空靈。
蕭鏡水垂眸撫琴,低低吟唱:
“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
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食熊則肥,食蛙則瘦。”
她抬眸,看向境主的方向,聲音拔高,一雙恍若含情的桃花眼竟滿是凌厲: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天東有若木,下置銜燭龍。
吾將斬龍足,嚼龍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界主撫掌笑:“好志氣。可惜燭龍已死。”
蕭鏡水厲聲道:“那便弒神!”
琴聲徒然高昂,戰役凜然,殺機比顯,緩慢地消融著某種禁制。
“我非神。世上已無真神。”
界主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似是有些悲憫,像是在看一個小蟲兒的掙扎。
“所以,該稱呼您一聲天道冕下嗎?”
蕭鏡水并不惱,反而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真是個敏銳的小家伙。可,你猜到了又能如何呢?”
界主神色不變,甚至支頤淺笑。
“多謝您告知我身份。”蕭鏡水笑容依舊詭異,“也請您記住我的身份。”
界主先是困惑,然后臉色驟變。
加諸蕭鏡水和鬼月君身上的束縛逐漸失控。
她們的身體皆軟綿綿地倒在地上,法器盡數落地,發出數道脆響。
兩道人形虛影出現,最終合為一體,然后凝實。
蕭鏡水手中抓著一把半黑半白的長劍,不遠處,落著一把同樣的劍。
“我本天外客,此方法則奈我何?”
蕭鏡水雙眸含笑,一雙桃花眼燦若星辰。
任誰也想不出,她此刻正承受著某種劇痛。
界主在法身上做了手腳,令她的靈魂和那句法身緊密黏貼在一起。
而如今,她強制把靈魂剝離出來了。
但她仍舊笑著。
無論今日是生是死,她都是自由的。
不再是身不由己,不再是虛與委蛇。
“天地有道萬千,而我無道!”
一霎時,太上忘情道,逍遙道,修羅道,都統統與蕭鏡水無關了。
這方空間驟然暗了下來,劫雷在天穹上聚集,然后劈下!
蕭鏡水的發絲飄揚在身后,恍若亂舞的蛇。
她持劍大笑:“來!我在這里!來!!”
來!
以爾之私刑,罰異世之我!
來!
看是螳臂當車,還是螻蟻噬象!
雷霆沒入魂體的剎那,蕭鏡水動了。
她身輕如燕,向界主掠去,然后揮劍!
身影化作一道,兩道,千萬道!
這次不再是裝神弄鬼的幻術、騙人的把戲,每一道身影都癲狂無畏,每一把劍都帶著宛若實質的殺意。
她身上劫雷未消,就那么帶著一身紫色的電光團團攻向界主,半黑半白的長劍甚至將一部分雷電渡到他身上。
“這一劍,為你禁錮我魂!”
一道身影突破封鎖,手中長劍穿過界主的身體,然后潰散。
“這一劍,為你算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