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游?”芫蕪喊了數次,才看見對方的眼神微微閃動。然后,是一片迷茫中緩緩鉆出來的狂喜。
“你……醒了?”他像是怕驚醒熟睡中的嬰兒,聲音輕的不像話。
“我又昏睡過去了?”顯然對于之前發生過什么,芫蕪全然不知。
“這是在哪里?”到此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正被陵游抱在懷中,“你先將我放下來。”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反而又被抱緊了幾分,陵游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頭。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他的聲音此時又充滿了孩子氣,“阿芫,你真的醒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沒事的。我就知道……”
“陵游,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芫蕪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先放我下來。”
“阿姐!”芫蕪的雙腳剛剛沾地,便迎來了一個哭包。
緣何從聽到搖情那句“救不回來了”開始,一直哭到現在。此時化悲為喜,面上淚痕未干,肩膀也在不停地抽動。他原本伸長手臂要去抱芫蕪的腰,卻被另一雙手從中途攔下。
“陵游哥哥……”見識到方才的場景之后,緣何此時再看陵游不自主地便帶了些怯意。
“她身體虛弱,站好說話。”陵游將箍著他雙肩的手拿下。
“我方才怎么了?”看兩人這幅情態,芫蕪猜也能猜到一定有什么事情在她“昏迷”的過程中發生了。
……
難道是我診錯了?自然會出現的震驚略過不提,此時搖情的手指放在芫蕪的手腕上,感受著那雖然微弱但卻真實跳動著的脈搏,一遍又一遍地在發出自我質問。
“搖情,我方才真的‘死過’一回了?”芫蕪問道。
她處在四人的包圍中,陵游和緣何倒是還好,搖情和半落卻是從始至終用一副看“怪物”的神情看著她。
“芫蕪,無啟國子民‘死而復生’是假復生,我看你才是真的天賦異稟。”見搖情診脈結束,半落在一旁道:“搖情,她到底是什么情況?”
“她方才突然間失了脈搏,應當……沒有真的身死。”搖情說著話,卻又搖了搖頭,“阿芫的體質太過特殊,我也探不出其中緣由。”
“不過……”
“不過什么?”陵游問道。
“不過之前作用在她心臟上的咒術,終究是起到了作用。”搖情道:“她現在雖然醒過來了,身體卻非常虛弱,血脈仍舊在不停地枯竭。”
陵游的神色黯下去,卻又聽搖情說道:“但是阿芫的身體似乎本能地生出了抵御咒術的能力,也就是說……她的心臟在和咒術博弈。”
“那些附在上面的咒詛讓心臟不斷枯死,它卻在竭盡全力選擇重生。”
“搖情,你還是直接說結果吧。”聽完她前言不搭后語的論斷,芫蕪失笑道:“你說了這么多,最后得出的結論到底是什么?”
這一問,卻是把搖情難住了。只見她眉頭緊皺,垂眸思索了許久,才不甚確定地說出自己判定的結論:“目前來看,詛咒確實在你身上起了作用,但是卻沒有達到它原本應該具有的效果。”
“它原本的效果是什么?”芫蕪問道。
“應當就是像方才那樣,讓你因血脈枯竭而死。”
“那現在呢?”芫蕪繼續問道:“我是不是不會死了?”
“大約是。”搖情點了點頭,卻又道:“可是咒術一直附在你身上,你也很難再變回從前的模樣。”
“那靈力呢?靈力也不能用嗎?”
搖情緩緩點頭。
芫蕪怔愣片刻,然后拍了拍她的手:“沒關系,總算是先把命保住了。搖情,接下來就要靠你了,我就住在這往來城中,等著你找到將詛咒從我身上除去的方法。”
“一日找不出方法,你就要收留我一日。一年找不出,我就要……不是,應該是我們,我們就要在你這里賴一年。總之,在你除掉我身上的詛咒之前,這往來城就是我們的免費客棧了。”
在白色睫毛的映襯下,她琥珀色的眸子顯得顏色格外濃郁,眼中的調侃和生機自然也被放大。
房中略顯沉重的氣氛被沖淡許多,半落的視線放出又收回,頓了頓之后首先開口道:“我一直覺得你的個性張揚甚至有些跋扈,而陵游的脾氣卻極好。”
“今日才發現,原來你說的那句話半分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