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
云棲在看見螺音面上的驚訝之時已經意識到了什么,所以螺音話音升起,他正好看見那雙閉合了許久的眼睛在緩緩睜開。
“小丫頭,你醒了?”
回答他的首先是涌出來的淚水,仿佛已經在這雙眼睛中存了很久,所以在閥門打開的瞬間全部爭先恐后地傾瀉出來。
瞳孔和外面的世界中間隔了一層水花,以至于芫蕪看見的事物都是模糊甚至扭曲的。她想要看清楚一些,所以試圖將覆蓋在瞳孔上方的水花甩掉。
從云棲的角度來看便是她睜開眼之后眼球轉了轉,然后……上下睫毛再次閉合在了一起。
“別急。”螺音見他猶如驚弓之鳥,搶先開口道:“能醒過來就說明已經已經沒事了。大約是方才真的經了一場夢魘,耗盡了她僅有的氣力,現在應該是昏睡過去了。”
云棲又探了一次脈象,然后才將心緒平復下來。心中估算了一下芫蕪大概能昏睡多久,然后起身向外走去。
“你去哪里?”螺音見狀問道。
“對了,還要勞煩前輩替我照看一下阿芫。”云棲在門檻處頓住腳步,轉身向螺音解釋道:“她現在不同以往,我去附近的集鎮找一些藥食回來。”
螺音聞言嘴唇微動,卻沒有說出什么來。她朝云棲揮了揮手,道:“去吧,她應該不會在你回來之前醒過來。”
“多謝前輩。”
……
芫蕪果真如螺音所說,在云棲外出歸來后仍未蘇醒。直到他按照從醫者處得來的方子用米糧和藥材煮好了藥膳,又接連熱了三回,榻上的人才再次轉醒。
“小丫頭?”云棲端著碗來到榻前,見初初醒來的芫蕪面上一片呆愣,覺得這樣的神態出現在她臉上實在難得,不由得便露出了笑意。
“有力氣起身嗎?”他用勺子攪著碗里的藥粥,“若是沒有,躺著也行。”
“眼看天就黑透了,你要是一覺睡到明日,我這鍋藥粥可就白煮了。”
“這是……”真正發出聲音的時候,芫蕪才發覺自己的嗓子居然像是生了銹,“……哪里?”
“南海,螺音前輩處。”云棲舀出半勺藥粥,放在碗邊晾了一會兒之后遞向芫蕪,“這可是我去山下找了附近最有名的一位醫者討來的方子,滋補身體最是有效。來,嘗嘗我的手藝怎么樣。”
芫蕪卻抬手擋住他要伸過來的手臂,視線又在四周掃了掃,然后作勢起身。
云棲見狀連忙把碗放到一旁,伸手就要過來扶。
“我自己來。”芫蕪淡淡地道了聲,然后將手掌抵在榻上緩緩撐起上身。
“行啊,小丫頭。”云棲也不勉強,被拒絕之后立刻收回手,又贊道:“兩年不見,要強的性子倒是愈發見長。”
芫蕪沒有回應,因為已經沒有了回應的力氣。只不過是從榻上坐起來,居然讓她額頭和背心同時出了汗。而最為明顯的,當屬她難以自控的喘息。
“你一連躺了半年,剛醒過來能做到這樣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云棲適時開口道:“好好修養一段時日,體力自然就會回來了。”
“體力會回來……”芫蕪緩聲道:“靈力應當回不來了吧?”
云棲沒能立即應聲。
“有靈根和沒靈根的差別,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芫蕪倒是如閑話家常,格外平靜地看向云棲,問道:“你是怎么把我救活的?”
后者上前一步,將收起的小幾放回榻上,然后扶著芫蕪將肘部撐在上面。看她既有了倚靠借力的地方又坐得舒服了,才開口道:“是你隨身攜帶的那株幽靈草的功勞。有它相護,才保你靈識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