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村民們都走了,早過了吃晚飯的時間,灶頭還是冷的。
院子里推滿了東西。
幼娘和豆兒把頭埋在其中,翻找著,時不時發出一聲驚喜地叫喊。
一轉眼全村人都來給他們送物資了。
幼娘想要的兔毛有了,還得到了好幾匹麻布。豆兒想要的雞仔有了,還多得到了好幾只嘎嘎亂叫的小鴨苗。
唐與柔站在院子里,看著家徒四壁的破屋突然多了這么多東西,有點暈眩。
這是什么逆天好運,才露了一手醫術,竟有那么多人對她改觀了,急著來找她醫治,還送了這么多東西!
她心里自然是高興的,但她也知道,自己醫術的價值或許遠遠高于這些小物件。
只可惜村民們太窮苦,用行醫來換物資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得去縣城另找他法。
“先找找有沒有能吃的,來做飯吧。”唐與柔趕緊來到灶臺邊,先把火給生起來。
“這邊有半個腌制過的田鼠,已經燙過,還沒全熟。姐姐記得是誰送的嗎?”唐幼娘從一個木桶里提出半只肥田鼠。
唐與柔回憶了一下,非常不確定地說:“好像是屠戶家送的。”
劉家毀了和原主的婚約,劉阿強也不喜歡唐與柔,大概本想是一輩子和她再無瓜葛的。可他現在受傷了,有求于人,見唐與柔的時候尷尬不已,擔心她因為過去的糾葛而不給他療傷。
但當時她忙得就像流水線上的工人一樣,心無旁騖,根本就顧不上原主的回憶,只將劉阿強當成普通村民,同樣對待。
反正事情都過去一年了,會忘記這份情感也是符合常理的,沒必要假裝還喜歡他。
唐豆兒一頭鉆進禮物堆里,欣喜地摸出一籃子的雞蛋,突然捂著鼻子指著籬笆邊怪叫起來:“好臭的味道!怎么有個大狗死在籬笆邊上?太嚇人了!”
唐與柔舉著點燃的柴火,走過去瞧了一眼,赫然發現這一只面目猙獰的死黑狗。這狗像是被亂棍打死的,眼睛突出,**都出來了,模樣很猙獰。地上留有一灘腥臭的黑狗血,洇得泥地顏色發深。
這個怎么看都不像是村民帶來抵扣診金的東西。
唐幼娘湊過來看,嚇得差點驚呼出聲,縮在唐與柔身后:“姐姐,這個是什么呀?是誰送的?!”
“完全不記得。”唐與柔皺著眉頭,用腳踢了踢這奇怪的黑狗。
她能記得鄉親們送來的大部分東西。
就比如那個圓硯臺,是張書生的弟弟張文守暫時扣押在這兒的。張文守雖留在村里種地,但性格脾氣都像極了書生,不想占她便宜。因手頭沒錢,就先將圓硯臺壓在這兒,說明后天就會拿銀子來換。
她也記得瘋伯娘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往她手里塞了一大把干香菇,問她頭發白了怎么治;母親昔日故友宋嬸給的麻衣,要她治婦科病;給人說親的黃婆子送的雕花木簪子,還答應說一定會給她找個好婆家……
如果有誰送來這么奇葩的東西,她應該能記得才對。
回憶了一遍,左右都想不出是誰送來的黑狗子。
唐幼娘怯生生地說:“我聽奶奶說過,黑狗血能驅災辟邪。是不是有人因為我們的名聲不好,特意送來驅邪的?”
唐與柔眉毛一挑。
驅邪?
她忍不住想到昨天懟宋茗的那幾句話。
難道這黑狗會跟唐老太有關?但如果黑狗血能辟邪,找點黑狗血來潑籬笆里就算了,扔過來一條死狗算什么?
唐豆兒害怕地躲到唐與柔和唐幼娘的身后,建議道:“姐姐我們把它扔掉吧,豆兒好害怕呀。”
“送上門來的狗肉,哪里有扔掉的道理?”唐與柔抓起死狗,在火光下檢查一番,嘖嘖了幾聲,“這狗是打死的,不是毒死的,能吃!我們今天晚上我們吃個‘狗肉火鍋’,三鮮湯底的。”她抓著死狗來到灶臺邊,拿起刀,手起刀落,閘下狗頭來。
弟弟妹妹冷不防地一個激靈,對視一眼。
火鍋是什么?
鍋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