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賣得貨物多是珍珠硨磲、也有自家打造的金銀首飾、賣精致瓷器的、還有賣原礦的,總之賣價不會低。
唐與柔路過時看了一眼別人家的瓷器,只覺得那幾個瓷器工藝精致,瓷體瑩瑩透著柔光,仿佛其中有水霧。雖以青色、灰色為主,光是質感就把她的這只彩釉瓦罐給比下去了。
唐與柔認為最值錢的東西已經被當鋪大叔否決了,她并不期待余下的東西能賣出高價。可來都來了,總要對得起七十文的牛車錢。
見胭脂鋪子前有塊陰涼的地方,她將麻布包鋪在地上展開,將那幾個雜物挨個排列,讓弟弟妹妹坐在麻布上。
幼娘從順袋里取出三只小鴨苗,放在麻布上喂了點水。
“瓦罐三錢、耒耜一錢、瓦當……就當瓦罐的贈品、胭脂一錢……”唐與柔對兩人報著價格,“如果有人來了就這么報,他們要壓價就由他們出,能賺多少就看你們的了。”她看了一眼緊張的幼娘,又看了眼高興的豆兒,指了指他的葉子,“葉子拿著,有事就吹!”
唐豆兒嬉皮笑臉地回答:“得令!”
唐幼娘怯生生拉住她衣服,不讓她走:“姐姐,我,我真不會賣東西啊……”
唐與柔放手給她練膽子:“隨便賣就是了。賣多賣少都由你。”
若說是在西市,她還會擔心人販子的問題。但他們現在在南市中段,人流并不多,周圍開商鋪的也都是有錢人,沒那么容易把兩個擺攤的給擄走。
攤位就讓弟妹看著,她還有正事要做。
她來到東市藥鋪。
昨天晚上唐老太來鬧事時,口口聲聲要她注意行為,別留下污名影響嫁人。如果這就能避免出嫁,唐與柔巴不得再讓村里人多傳點她的緋聞。
可她就算不顧及自己,也得顧及弟弟妹妹。
萬一豆兒以后要考功名,萬一幼娘以后要嫁給顯貴,有污名在,他們就不能得償所愿了。
所以,她決定找黃婆子這個突破口。
黃婆子是村里的媒婆,但她多往邊陲地帶給人牽線搭橋。從她手下出去的姑娘不說幾十,至少也有十幾個。尤其是災年的時候,雍州以東都在大旱,邊陲地帶反而富庶了,出的彩禮也高。
村里人都說,她也做賣人的勾當,可這種事只不過是傳言,至今沒人捏到她的把柄。
唐與柔前天見過這黃婆子,約莫六十的年紀,一臉褶子,似乎是喜歡吃檳榔,滿口黃牙。她偏頭痛很嚴重,說不好是腦袋里有瘤子,還是頸椎的問題,但喝藥能緩解頭疼的表征。
跨入藥鋪,撲面而來的草藥香,讓她倍感親切。
醫館和村醫館的布局不同,藥鋪對外開放,病人治病則走從另一扇門走。這格局倒更像現代的醫院。
唐與柔在藥鋪外駐足,聽了一會兒藥童唱方子,看了一會兒路人是如何買藥的,赫然發現有人不拿方子,買散稱藥材回家熬湯喝。
這就更方便了。
她來到高柜臺邊,踮起腳尖,抬頭朗聲問道:“大夫,四錢天麻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