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婦們雖要下地干活,但像唐家這種,一門心思想從莊戶人家變成書香門第的,多少會對幾個媳婦的言行有所拘束。在某次唐老頭偶爾提起后,唐老太又多了磋磨兒媳們的說辭,偶爾還會將“娼婦”這些詞罵出口,一點都不像是讀書人的奶奶。
沈秋月這會兒能被眾學徒架著過來當人證,說明唐家人為了對付她,連沈秋月的名聲都不顧了。
唐與柔倒是能理解這邏輯。
將她一個小丫頭和有錢有勢的楊大夫相比,明眼人都會選擇楊冕。
無論如何,想要生活過得好,就得離他們遠一些,再遠一些。
她心中將分家的步驟細細構想著,走向胖嬸家。
盛夏剛換了竹籬笆,一排排綠竹還沒完全褪色,顯得有些斑駁。
老遠就看見胖嬸在大樹下,吃著棗子,在和織毛衣的妯娌聊著天。
胖嬸顯然是看見了她,竟扔了棗子,跳了起來,假裝開始鍛煉身體,這夸張動作驚得妯娌下巴都快掉了。
妯娌:“三姐你做什么呢?”
胖嬸強調:“運動,我一直在運動著呢!”
唐與柔這才想起來,她曾囑咐過胖嬸要多運動,當時還因胖嬸回了幾句嘴,略有嚴厲地責備了她幾句,夸大久坐不動的下場,將胖嬸嚇得不輕。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胖嬸扭動著身體,背著她,假裝沒看見她來了。
這樣子也太刻意了。
唐與柔頓時覺得有些好笑,只佯裝不知,端著兔肉走進院子和幾人寒暄了幾句。
話題圍繞著唐與柔,很快就轉移到楊冕上門來砸場的事。
要知道近來她的災星名聲有這么大的氣色,胖嬸占了很大的功勞。她閑來無事就喜歡聽家傳里短,楊冕上門的時候,她也是在場的,只因人太多了,沒能擠到前面去給唐與柔撐場面。
她當時還擔心柔丫頭會吃虧,已經想好要再端碗蜜來,好好安撫姐弟三個。
哪里料到,柔丫頭不卑不亢地,才幾句話,就將禍水東引,讓醫館那些人和唐家人當眾吵了起來。
胖嬸和幾個鄉親當時可都看樂了。
想著當眾被楊冕指責,柔丫頭的心情一定很糟糕,胖嬸拉過她的手,安慰著:“不管旁人怎么說,胖嬸覺得你比那姓楊的好,你給我揉的那幾下,我腰就是不疼了,但在姓楊的那里,可一點都沒好。柔丫頭,你可別因為姓楊的胡亂編排你,就心灰意冷的。那些個大夫郎中全都是一把年紀了,才會很厲害的,你也一定會變得很厲害的!”
唐與柔笑著搖頭,說:“胖嬸,我其實并不想當女郎中呢,我只想將弟弟治好,其他的別無所求。”
她將話題引到生病的唐豆兒身上。
胖嬸聞罷,嘖嘖嘆了幾句可惜,又開始對妯娌數落著唐老太的不是,說唐豆兒的胃病保不齊就是唐老太害的。這說辭和前幾天晚上說的差不多,那妯娌都聽煩了。
唐與柔垂著眼眸,沒接話,指了指懷中另一碗兔肉,講著她要去唐家送兔肉。
那妯娌看了兩碗兔肉,說:“喲,你對你奶奶真好,給她送的都是肉,給我們送的都是大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