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黑,數個麻沸散包才做好。
回了破屋,唐與柔將麻沸散包系在幼娘和豆兒的腰上。
“這是香囊嗎?聽說千金小姐才戴香囊。”幼娘下意識地想聞。
“別!”唐與柔急忙阻止妹妹,“這是防身用的,別把自己熏暈了。”
這散包系在身上味道極淡,有茶香,能有安神的功效,但若或將散包拆開,下到茶湯里,就能當蒙汗藥來用。
“如果近身打斗,用來捂人也是可以的。可你們用起來一定要當心,別將人捂死了。也別對人提及這散包的用處,省得卷入事端之中,惹禍上身。若是村里人想要,你們就說這個用舊了已有了怪味,回來讓我再給他們做個新的。這幾個是我們自己用的,千萬別給旁人。”
她囑咐了幾句,將各種意外都對兩個小的講清楚。
這個年頭,大家喝茶還是將茶葉研磨后燉煮的,其實也就是更細碎的葉子湯。畢竟連飯都吃不飽,誰也沒想過要浪費這能吃的東西。
茶水中常常有生澀苦味,這才有了許多手藝人開茶館,收路人的茶錢。
她所做的這麻沸散包特意選了類似味道,苦味不濃,無論是加茶里還是加湯里,都不容易讓人發現。
唐豆兒大喊:“大姐姐,再做一個給阿金叔叔送去吧,他可以去捂大熊!”
唐與柔忍不住對他腦袋呼過去:“捂個球!你把整包塞進熊瞎子的嘴里都沒用!”
……
稍晚些時候,里正將分狼肉剩下的狼牙、爪子、內臟脊背骨之類的,全都運回了破屋。
這些東西大家都不要了,可唐與柔總覺得會有用武之地。
反正天也涼了,洗干凈掛在院子里曬著,左右是壞不了的。
是夜。
院子里,唐與柔和幼娘將洗曬后的狼皮收下來,梳理皮毛。
這狼皮腥味太大,洗一次遠遠不夠。
“真是太好了,這下連來年的新衣材料也都有了。幼娘從來沒縫過狼皮的,這皮有些硬,毛倒是很順滑。”幼娘剪著剪著,抬眼看見唐與柔身上裹著布條,擔憂問,“明天一定要去城里嗎?姐姐應該在家歇著。”
唐與柔不以為意:“沒事的。”
那煜公子的藥出奇地好,傷口周圍隱隱有收斂跡象。
說來也是奇怪。
這年頭連個采花大盜都這么厲害,越想越有些蹊蹺。
唐幼娘洗著狼皮,打破了她的沉思,突然開始了一個新話題:“姐姐,幼娘這兩日好像做錯了許多事。”
“這是哪兒的話?”唐與柔疑惑地看向妹妹,只見火光下,她臉色嚴肅極了,故作輕松地揶揄道,“難道你看上了好幾個小哥哥?”
“哎呀!”唐幼娘臉一紅,“姐姐胡說什么呢?!就是……姐姐不在的時候,我跟趙爺爺說了些話……”
她將自己所做的都說給姐姐聽。
在眾人面前太過沖動,沒有維護好自己的形象,竟還在人前留下一個叛逆的印象;她為了糾正這個,還在里正爺爺面前口出狂言,反而錯上加錯;又在反思自己不應該讓豆兒去找里正爺爺,而是親自跑去跟他道歉。
里正爺爺為了找這銀子花了一個白天,可這會兒輕易找到了,豈不是會怪他們三個多事?
還有為了找人上山一起找姐姐,她夜里挨家挨戶地敲門。
這也太出格了,這些事就該讓里正爺爺做,不用她去跟著。
“……如果是姐姐的話,一定會很早就將這事告訴里正爺爺了,而不是等到晚上……”
唐幼娘不停地在耳邊絮絮叨叨,越說越覺得不對。
唐與柔靜靜聽著,托腮望著她。
幼娘說著說著,見姐姐不說話,便也停了話頭。
院子里很安靜,就只有洗狼皮所發出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