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與柔見收獲了一波目光,將袖子拉回來,蓋掉手上的傷痕。
這種事只有現在能做,要是再長得成熟些,當街露胳膊必會引人非議。
她繼續說:“您就不知我經歷的,我也不知您為何如此痛恨這些不成器之人。既然我們都不知其他人經歷了什么,為何不寬容些呢?這個世上本就有人會像爛泥一樣,怎么都扶不上墻的,也有很多人在為一口吃食而努力的。”
全伯若有所思。
唐與柔趁熱打鐵,道:“要是真的有腦子,就算一時沉迷這杯中物,自己也是能醒來的。但若是醒不來的,就算您去勸醒了,還是會繼續沉湎的。”
這些不過是路人而已,又關這老伯什么事?
唐與柔話說了一半,沒有繼續往下說。
她只要不礙她擺攤就行,可不想指教這一把年紀的大伯?
全伯還當會聽到僭越之詞,正等著勃然大怒,好罵她一個小丫頭也想指教他。
沒想到這小丫頭的話戛然而止。
有點意思啊!
他又好氣,又好笑,問:“你說這么多,就是想讓我別跟他們生氣?”
唐與柔點頭,殷切說道:“老伯您多看看我們,我們愿意為吃食而努力,起早貪黑,跑來縣城擺攤,真的很不容易!”
全伯表情有些松動,似是真的在考慮她說的話。
唐與柔繼續解釋,“這投壺當真不是賭局。只要仔細一算就知道能有幾成勝算,充其量就是個新奇的玩意兒。等風潮過了,大家精打細算,才不會上當。現在這么多人跟著模仿,若是遇到準頭好的,攤販的說不定還會虧呢。”
她指了指酒肆外的空地,說,“我們看過整條街了,只有這里有地方,老伯伯您就讓我們三個擺攤吧。那些大人把我們的生意搶了,今天可能賣不出多少東西了,要是再不賣,這靈芝的孢子粉都散了,可就不值錢了!”
“你這個小丫頭,真是……”全伯被她的死纏爛打給氣笑了,抬手想打人。
幼娘和豆兒嚇得躲到唐與柔身后。
全伯的粗糙大掌落到唐與柔頭上,換成一記輕拍,竟帶著幾分寵小孩子般的意味,道,“行,就讓你們擺著!哼,誰擺攤賣靈芝啊?我料定你們這賣不出去!”
唐與柔沒接這泄氣的話,鞠躬,連聲道謝。
幼娘和豆兒對視一眼,迷茫地撓頭。
剛剛還這么兇的大伯,這會兒怎么就突然好說話了呢?
酒肆外的人聽見她要賣的東西,都議論了起來。
“靈芝?”
“這小丫頭投壺竟要擺靈芝?”
唐與柔拿起竹簍離開酒肆,將靈芝取出,對店外看熱鬧的人展示了一下,說:“抓藥的掌柜說這大靈芝有孢子粉,可值十兩銀子。這投壺簽子今日一兩銀子十支,入六支即可得到。我開誠布公地說了,你們可不能說我奸猾。”
“天啊,一兩銀子,這真是太貴了。”
“如果能拿到靈芝就能賣十兩呢,而且只需要六支就能得到。”
“我的銀子只夠試一把。”
“這小丫頭和別的攤主不一樣,投得準的可以來試試,我投不進啊。”
三人在酒肆外鋪開麻布,只擺了一個壺。
唐與柔擔心靈芝被曬干,和全伯商量后,將靈芝放在酒肆柜臺上展示。全伯還給他們弄了點水來,灑在麻布上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