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壇啊,我經常來福滿樓,大半年了也只會買一壇酒。”
全都有也來了,小聲勸道:“柔丫頭你還是放棄吧。”
一時間,身邊充斥著讓她放棄的話。
唐與柔蹲下來,伸手撫摸幼娘和豆兒的腦袋,心情復雜。
她是不是托大了?
自己一拍腦袋就想出這什么賣酒計劃,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對方是否真的需要。剛才她下酒窖時,聞到這么低度數的酒,偷偷高興了好久呢。
原來柳賈并不需要她嗎?
全都有憐憫他們,安慰幼娘道:“我也不知這人到底哪兒來的,許是喝醉了,小丫頭可別放在心上。不過你們年紀本來就小,還是安安分分地,等長大后再來做生意吧!做生意可不是容易的事。”
“都有哥知道東家為何突然變了想法嗎?”唐與柔問出心中疑惑,“她方才明明挺看重我們的。”
全都有神色復雜,壓低聲音說:“東家知道了你們是分家的,就說不想跟你做生意了。東家是個寡婦,曾被親戚糾纏怕了,最討厭家里的瑣事。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還是從我爹那兒知道的。而且她做生意向來小心,從來不招惹這些是非……唉,東家一個女人,可真不容易啊……”
唐與柔攥了攥拳頭,驟然起身,朝福滿樓外沖去。
馬車原本是載著她和梅姨去廟會的,這會兒正在調頭,往北區的柳宅走。
唐與柔追到街上,張開雙臂攬在馬車前面:“柳老板!且慢!”
“吁——”
馬兒受驚了,嘶鳴著幾乎倒仰。
車夫急忙拽住韁繩,罵道:“哪兒來的小崽子,這黑燈瞎火的都敢攔馬車,不要命了?!”
他揚鞭就要打唐與柔,想驅趕她。
唐與柔躲開,繼續喊道:“柳老板,我已經跟我爺奶分家了!他們不會來妨礙我的!”
馬車里,柳賈不耐煩地嫌棄簾幕:“都說了,別再來攔我,我不會改主意的!”
唐與柔喊道:“柳老板,我們是有斷親書的!族老和里正都簽了,哪怕拿到衙門上來,也是承認的!”
柳賈哼了聲,問:“你可聽說過‘剪不斷,理還亂’?就算他們將你們趕出來,只要血脈親情還在,就會不斷地糾纏著你們。你們只不過是三個小孩子,若有些三長兩短的,出了什么事,難不成還我給你們擔著?”
唐與柔覺得荒謬,喊道:“那難道天生攤上那樣的家人,以后一輩子就得跟他們糾纏到死?!”
“你這個大逆不道的小孩,喝醉酒在街上發什么酒瘋?龍生龍鳳生鳳,那樣的人生了你們,難道你還不認命?”柳賈罵了一句,催促車夫駕車離開。
唐與柔不依不饒地問:“既然如此,你一開始為何要答應我賣酒?你本在酒肆就不想理我,這會兒大費周章地將我叫來,到底想做什么?梅姨到底跟你說了什么?!我只是在她店鋪門口擺了個攤而已,她為什么要幫我說話?!”
柳賈皺眉,再次催促車夫:“不用說了!我們走!”
其實做生意是其次,主要是這丫頭被景公子看中了。
若是這丫頭無父無母的,還方便拿捏,可她偏偏家人都在世,還在外面帶著弟妹打拼。
這樣的性子,不會聽她話,若是走得太近,還會攤上那些麻煩的家人。
車夫調轉馬頭,牽著韁繩,駕駛馬車繞開唐與柔。
唐與柔跟在馬車后面,咆哮道:“當我看見柳老板女扮男裝的時候,我在想,這個世道還是有救的!你一個女的,在這么多大男人中,還能占據一席之地,竟還是賣酒的。你一定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女性!哪里知道,你竟是這般食古不化的,就因為這么點破事,就要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