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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塾就在城門邊上。
城墻外原本坐著的流民,此時都聚在黑瓦白墻的學塾門口,嘲笑柳長卿。更有不少附近的人家,閑著沒事,也都湊過來看熱鬧。
就如小廝所說,圍觀人群議論紛紛,越傳越不堪入耳,連什么體位容易生養都說出來了。
唐與柔面無表情,假裝聽不懂,跟著柳賈在人堆里穿梭。
柳賈聽著氣不打一處來,罵道:“這些齷齪的小民,讓一起募捐的時候,個個都是縮頭烏龜,讓他們干點活,也總是推托偷懶耍賴。就這聽墻角的事,一個個的就像個雨后冒頭的香蕈,脖子伸得比吊死鬼的舌頭還長!”
幾個路人聽見了柳賈的罵聲,瞪著她。
唐與柔哭笑不得,扯著柳賈的衣服:“消消氣,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還沒接近學塾門口,就聽見了柳長卿和一群雜役的哭嚎聲。
“夫子,夫子求您原諒!子美是真心實意悔過,子美不該不思進取,從學塾偷溜出來,辜負了夫子的信任和栽培……嗚嗚嗚……夫子,求您原諒子美!求您開開門吧!”
“夫子,求您原諒少東家吧!”
“夫子,夫子您行行好,快開門吧!”
柳長卿的聲音的確滑稽,帶著哭腔,似乎發自肺腑。可他卻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在他身邊,好幾個雜役也一同跪著,那還是從福滿樓后廚里抓來的。
他們哭天搶地,幫著他一起求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學塾門口有人自縊身亡了。
學塾大門緊閉。
可從大門與地面之間的縫隙里,可以看見有好多雙腳站在門后。看起來就是在聽柳長卿的哭嚎。
門內時不時從里傳出幾聲憋不住的悶笑。
柳賈真想上前去捶爆柳長卿的腦殼。
而那柳長卿不知道得到了什么信號,但像是發現柳賈來了似的,突然揚聲喊道:“我娘一個人含辛茹苦將我拉扯大,是多么不容易啊!我就不該逃出學塾,如今我已經知錯了,以后我會奮發向上,認真地記住夫子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好好溫書,爭取早日考出功名,光耀門面,匯報我母親的養育之恩……夫子,夫子啊,讓我進去吧……”
剛強的女商人眼眶一紅,但很快意識到了不對,低頭瞅著中間那條門縫,固然看見了自己兒子的好兄弟林牧然,高聲喝道:“林牧然,你這織錦絲衣和絲綢鞋誰能認不出?!你們串通著在這里丟什么人?看見我來了就讓他說這些話,是覺得我能少打他嗎?!”
門后有人被點了名,怪叫了一聲,那雙絲綢鞋一下子從門后逃走了。
唐與柔在附近看熱鬧,笑得捂起了肚子。
柳賈撩起袖子,上前就踹翻柳長卿。柳長卿怪叫著躲閃,旁邊雜役們見到東家終于來了,紛紛大喊謝天謝地,逃到了一邊。
“柳夫人請勿動手——”
張文堅的聲音從后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