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摸了摸胡須,跨入院子,說:“阿賢,你想私吞這些木材可不妥,唐家老宅不光你們住過,我小時候也住過。如果你說這地是這三個的,那這屋子可不只是你們家的。”
他之所以會同意讓唐翁出馬,就是因為這宅子可以算唐家的。
他仔細研究過斷親書上的字,上面的確只寫了地契,沒寫屋子。這一根木頭值幾兩銀子,能抵得過家里婆娘做一個月女紅的收入了!
既然唐楓家的可以來分這杯羹,所有住過這老宅的人理應都可以。
“憑什么?”唐老太咆哮道,“這屋子最后是我和楓哥住的!”
她和三叔公當場爭論起來了。
三叔公明明是唐家族老啊,但事情牽扯到銀子,唐老太一點都不給他留情面,罵起人的時候指著他鼻子罵,簡直能將他罵成孫子。
這三叔公一開始還給她點面子,不同婦孺計較,哪里知道她越罵越難聽,一怒之下叫幾個小輩將唐老太拖去了祠堂,跪在祖宗牌位前思過。
“我不走,我不走!”唐老太抱著木頭,扭著身子不讓那幾個小輩將她拖走,喊道,“就算你讓我一個老太婆去跪祠堂,這木頭還是我的!幾兩銀子一根的木頭,這都是我的木頭!這屋子是我們住的,跟你沒關系,沒關系!”
她見到老大老二和宋茗推著板車又來了,高聲喊道,“都運走,都是我們的!”
三叔公怒道:“把她拉走,這木頭住過老唐家的都有份!”
唐與柔握著拳頭,四肢冰冷。
這么一場鬧劇,就像池塘里有好多條魚在盯著這么一口肉。
這些人爭相來奪食,用自己的理由盤剝他們三個年紀這么小的孩子,到底知不知羞?
這銀子是姐姐辛苦掙來的,她和弟弟連吃食上都不舍得放開。為了安全考慮,不得已花了五兩銀子住了一晚上客棧,連一丁點時間都不想浪費,一直呆在房間里享受。
為什么這些人就能隨便用點荒謬的理由,將他們的東西搶走?
姐姐不在,不能指望她,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幼娘從來不覺得自己聰明,也知道自己的膽子跟麻雀膽一樣小。她以前從來不敢反抗家里的長輩,只會乖乖聽從爹娘姐姐的吩咐,忍氣吞聲。
可這隱忍如果是為了今天,讓這些大人來搶走他們的木頭,毀了他們造新屋子的夢,那為什么還要忍?!
叛逆又怎么了?就算在別人的心中落得一個瘋丫頭的印象,以后嫁不出去,唐幼娘也不想管了!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只想跟姐姐弟弟,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啊!
她一把撿起阿茂哥分割木頭用的鋒利斧頭,嘴里大喊著“啊啊啊啊”朝這鬧劇中央的唐老太沖了過去。
那幾個拉扯唐老太的小輩見狀,紛紛從旁跳開,下了木材堆。
“啊小畜生你要死了你!你竟想殺你奶奶?!”唐老太轉頭看這小丫頭竟拿著斧頭,咆哮得聲音都劈了,在地上趕緊打了個滾,躲開唐幼娘的斧頭,結果就不小心摔下的木材堆。這木材堆不高,但唐老太情急之下踩空了,驚上加驚,竟被嚇尿了!
那斧頭“鐺”得一聲,鋒利的斧頭口深深砍在一根木頭上,好幾跟木料滾落下來。
周圍頓時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