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會兒才明白掌柜想緩解兩人關系的良苦用心,輕咳一聲,擺手:“談不上,談不上,我就是愛聽游商的故事,這才見多識廣了!我知道很多菜譜,但很多從來沒做過,得琢磨一下才行。”
她接過木桶,掐了掐木桶里的面團。
硬得跟石頭似的,也不知這廖廚子怎么對付這面團的,看起來就是只加了一點水,然后用蠻力搓在一起。
這做糕點的手藝也著實太糟糕了些。
廖廚子一聽還當真了,纏著她問:“柔丫頭知道這玩意兒嗎?”
他又將錦盒拿出來了,這次彎著腰,小心遞到她眼下。
旁的廚子道:“你問一個小村姑有什么用?這玩意兒可是那西域游商送的,她一個小丫頭能知道?”
唐與柔瞥了那廚子一眼,拿起錦盒里的干辣椒,假模假樣得聞了聞:“嘿,我還碰巧知道!這不就是那什么辣椒嗎?”
廖廚子驚訝:“辣椒?!莫非這是麻椒的一種?可這味……”
“名字近似,但這兩個完全不同。把辣椒剁碎了做成醬,一道菜里只放一丁點,就能有明顯辣味。這東西吃多了發汗,也容易辣到菊花,但你就這么幾個,總舍不得全扔到一道菜里。這幾個辣椒省著點用,就郾城人的口味而言,能做百來道菜。”
廖廚子茅塞頓開,聽著很驚喜,詳細詢問道:“菊花?可要放菊花瓣?”
唐與柔:“并不是這個意思……和熱油混合翻炒就能做成辣醬,炒肉也可,炒菜也可。不宜放多。”
廖廚子大喜過望,跑回灶臺琢磨辣椒面去了。
唐與柔瞅著木桶里的硬面團,不知該怎么救,見有一碗棄置不用的蓬灰水,依稀記得這就是古代最原始的堿水,便將面團泡在里面,然后堂而皇之地順走了一根庖丁喜歡的大白蘿卜。聽聞柳賈還沒回來,她將自己打扮成小童,到大堂里去跟來打尖的游商聊天去了。
……
“你說什么?為何要用這銀子買這菜譜?福滿樓的菜還不夠多嗎?”
柳長卿合攏折扇,氣呼呼地瞪著柜臺后的全都有。他知道福滿樓每日需押一部分銀子,但會留五十兩作為臨時周轉。竟然他母親不在,這錢就會留在掌柜手中。他這個少東家一問,卻發現這銀子另作他用了!
全都有合攏賬面,無奈嘆了口氣,不卑不亢地說:“少東家,我們每年都會收納新菜來保持新鮮,這樣才有食客源源不斷來嘗鮮。少東家,今日并非休沐日,小的竟能在這里見到您,實屬意外。”
柳長卿搖頭,對曠課避而不答,不滿地伸手指著他:“這我自然知道!可為何又是這小丫頭?區區一個小村姑,何德何能才讓母親和你都那么喜歡?全都有,你捫心自問,你是不是看上了人家小丫頭,想將她帶回家當童養媳?”
“這……從何說起啊?”全都有抱拳躬身,惶恐至極。
柳長卿打開扇子,搖了搖:“我不管。無論如何你都得給我拿出五十兩銀子來,那小村姑賣了那輪回盤,現在也不缺錢。你先把這銀子給我,我先用用,過兩天就還。”
“誰說我不缺錢?”
脆生生的聲音出現在柳長卿身后。
唐與柔剛跟游商聊了幾句,抹了點周邊生意的底子,見柳長卿來了,就跑了過來。沒想到竟聽見了這樣一番話。
她手里攥著根大蘿卜還沒啃完,上面一排整齊的牙印。
柳長卿回頭瞧見了她,憤怒又嫌棄,鼻子都皺了起來,又回頭對全都有說:“這蘿卜是我家的東西,這小村姑付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