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盈盈這聲音,唐與柔又躲回屏風后,仔細聽著。
盈盈道:“盈盈淪落青樓多年,看人很準。這小丫頭不要銀子,很有骨氣,想來是個重情重義的。她舉止靈巧,談吐古靈精怪,又混跡雜役之中,說不定能助公子覓得所需之人。”
司馬煜手指未停,在琴上撫著,道:“區區小丫頭,何當堪此大任?我的事,你無需過問,你我在此相遇也是緣分,對我的出現守口如瓶就罷了。其他的,我自有主張。。”
盈盈懊惱咬唇,低頭稱是。
唐與柔托腮。
這煜公子武功高強,想來是小時候被家人花了重金栽培,這說明他的出身好。
身上穿的是這樣的好衣服,用的藥也是極好的,剛才話里提到去京都找他。
大概是某個大人物的兒子吧。
不,她根本就不想知道。
這樣討厭的家伙,以后還是少遇見為好。
每次見他都會倒霉!
上次相遇時,被他牽連著中了箭。這次又被按在浴桶里,以后還是不要再想見了!
她從屏風后走出,將食盒收起。里面的桃酥餅都沒了,看起來是被這家伙全部吃光了。
她看也不看煜公子,對盈盈躬身道:“我不是福滿樓的雜役,只是臨時受了卿公子的委托,給盈盈姑娘送糕餅的。這餅我就當送到了,反正他以后也不會再來了。那我便走了,后會無期!”
她走向門口。
司馬煜抬眼,威脅了一句:“小丫頭,你若泄露了我的行蹤……”
唐與柔頭也不回:“你才值區區二百兩,誰稀罕?就這么點銀子,老娘分分鐘賺回來。”
司馬煜面不改色,卻彈劈了個音。
他雙手按住琴弦,不再彈琴,目光如刀,盯著唐與柔。
喲呵!
看來罵他,他到底還是生氣的。
不像表面演得這么風淡云輕啊。
唐與柔心中樂極,大笑著離開天花閣。
這北長街不能多呆。
她提著食盒,避開大路上的行人,從小路溜回南市。
……
夜黑得深沉。
昔日體面的賬房先生,已經落魄得如同乞丐。
宋知章鼻青臉腫的,身上有好多捶打留下的淤青,這些都是他試圖逃跑卻被柳賈的下人發現,狠狠揍出來的。
終于,柳賈來了。
他被人帶到江邊。
宋知章知道,今天終于是清算總賬的時候。
江邊來了很多人,他們手中點著火把。這一個個火把,照亮了一切,包括下方翻涌的江水。
左右兩人將他按在江邊上,宋知章被迫跪著,頭壓得老低,幾乎就要沒入這滾滾江水之中。
柳賈踩在石頭上,咬牙切齒:“姓宋的,你知道你害我損失了多少銀子嗎?”
宋知章聲音平和:“不多,也就五千兩。”
柳賈惡狠狠地說:“五千兩只是你挪用的!老娘還得在冀王爺來之前,把屋頂給修好!還有你那墨水,這要是一泡水,老娘的賬面全花了,還得找人重新謄抄……還有那點絳酒,我留著給冀王爺喝的,你竟給我倒了一半!你讓他喝西北風啊?!”
宋知章語氣平靜得視死如歸:“我是該死……東家就將我投入江中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柳賈咆哮:“老娘要你的狗命有屁用?錢呢?你把貪來的銀子花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