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與柔本不情愿,楊冕答應給她十斤石膏作為報酬,她便同意了。
瘋伯娘雙手背在身后,悠哉站在旁邊看熱鬧。
鬧哄哄的叫喊聲中,唐狀元被楊冕的學徒們抬進了西廂房。楊冕這時也不吝惜蠟燭,叫小徒在屋中點了好幾個燈,把周圍都照得亮堂堂的,省得還有別的傷沒診斷出來。
宋茗和唐云貴前呼后擁地跟進去,但等對上了唐狀元的眼神,知道他是在演戲,就又轉身大聲呼喊著要出找族老和里正,說楊冕謀財害命,害了村里的書生。
他們就是想要仙藥而已。
可楊冕并不知道他們心照不宣的目標。
他不小心弄傷了村里的書生,心中方寸大亂。
其實在他知道,唐狀元的手并沒有斷。
那白白胖胖的手背上疊了好幾個鞋印,臟污還留在凹痕里,半個手掌腫得顏色都變了,但到底沒有破皮,也沒有畸形。這些村人的鞋可不是平底的,有的是草鞋,有的是皮革做的,受力不太勻。大概是當時場面太混亂,唐狀元倒在地上根本就來不及收手,才被一群人輪番踩踏過去。
給他診治的學徒說唐狀元嚎叫不止,顯得很疼,就只好順著他的話來說。
如果是其他普通人,楊冕命令小徒把他的手小心洗干凈,涂上膏藥,幾天后自己就能好。
現在呢?
他轉了轉眼珠,慶幸自己第一時間將高人和唐與柔給叫了回來。
這傷可以說成是泥腿子踩的,跟他醫館沒什么關系,而治療也是交給高人和唐與柔來的。
如此一來,無論是治好了,還是治不好,他都能置身事外。
總歸不會有怠慢書生的罪名。
唐與柔沒有想那么多,本著醫者仁心,就算再嫌棄唐狀元,還是借著燈光觀察了一下他的巴掌。
手掌顏色不太好,尤其是小指節上都出現大理石花紋了,說不好是水腫還是血管被阻斷了。
她想進一步進行觀察診斷,但拉他的手還沒碰到,就險些被唐狀元的唾沫先噴到了。
唐狀元躺在榻上,對她吐了口唾沫,罵道:“呸,你算個什么東西?!就憑你學的這點醫術,也敢來給我治病?!”
他只有十三歲,個子矮小精悍,嘴上胡須沒開始長,大概是因為吃得精致,身上時常帶著些奶味,從里到外透著幼稚感。可他偏偏學到了宋茗的奸詐和唐老太的無賴,再加上這文鄒鄒的書生傲骨,簡直讓她想到了孔乙己。
唐與柔挑眉:“丑話說在前,這不早治,說不定整個手掌會廢掉。左手倒是不影響寫字,可如果切了手,可就不能參加科舉了。”
唐狀元喊道:“危言聳聽!你這災星是在咒我!”
宋茗坐在塌邊,一把將唐與柔推到一旁,罵道:“災星,你不許碰我兒子!我兒子本來好好的,你一來他就受傷了!這事該醫館來賠,哪兒輪得到你隨便拜個師,就能冒充大夫給人看病了?!”
唐云貴附議道:“對,醫館該賠銀子!”
宋茗道:“醫館當然是藥最多,我看就該賠仙藥!”
唐云貴:“娘子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