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應該跟這小丫頭搞好關系,畢竟那些達官貴人會在冬天用很多炭啊。但友誼已經破裂,她觍不下這臉去主動求和好,而且這丫頭在縣城里忙前忙后,根本就沒工夫搭理村里人,她就只能在陋室旁轉悠著,偶爾跟幼娘豆兒搭話。
這會兒,小丫頭竟主動來找她了,胖嬸心里松了口氣,伸手去點柔丫頭的小腦袋瓜,嘴里卻說,“我在氣你這小丫頭非要假裝柔弱,讓我幫你說話!你這孩子明明這么聰明,怎還瞞著胖嬸?不將我當自己人呢?”
唐與柔笑道:“我也沒那么聰明。五分是精打細算,四分是獨善其身,剩下的一分是胡作非為罷了。”
胖嬸聽了,將這話反復咀嚼著,越細想越有味道。
唐與柔見氣氛差不多,說出了自己來找胖嬸的主要目的:“這會兒正好有事要請胖嬸幫忙了。”
“哎呀,你這丫頭,是想要我幫忙了才來的嗎?”
“沒有,只是終于得閑了。”唐與柔假意嘆了口氣,“既然胖嬸不樂意,那我就只好找別人了……”
胖嬸:“說,趕緊說!!”
……
父親是外村人,本不姓唐,據說是因為母親是族老的女兒,這才能讓他有機會冠唐姓,被家族承認。
在唐秀蘭的印象里,父親以前一直是個老實人。每次母親問他,有沒有因生了三個女兒而生氣的時候,父親都說不可能生氣的。
可近幾年,母親病故,大姐出嫁,父親逐漸和幾個族老打好交道后就變了。
先是言語責罵,后來就變成了打手心,現在變成用藤條笤帚狠狠地往她們身上抽,說不好是不是從別人哪兒學來的。
唐秀蘭自認還算機靈,有什么過錯還能辯白一番,讓自己少受點皮肉之苦,可唯獨這一次,她想嫁給劉阿強,父親死活不同意,她除了哀求,也實在沒什么好辦法。
這天下午,唐秀蘭提著籃子,從菜地里撿冬葵回來,路過村中央醫館附近時,見胖嬸挽著蘇荷兒,兩人手里都握著一塊十兩的銀子。
“看,胖嬸,我沒騙您吧,真的能弄到銀子。”
“噓,小點聲,別讓旁人聽去了。”
能弄到銀子?
唐秀蘭聽見了兩人的說話聲,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蘇荷兒:“這姓楊的收什么不好,非得收曬了五六日的狗屎。家家戶戶養狗的多,但這狗屎都被狗自己吃了,誰還會特意去曬狗屎啊?”
“你這就不懂了吧?”胖嬸拍了拍蘇荷兒的肩膀,小聲說,“這屎也是藥呢!你聽說過夜明砂嗎,那是蝙蝠屎。還有個叫望月砂,那是兔子屎。還有白丁香、蠶砂、雞矢白、白馬通……好多都能用!”
“這么說來,我平時就該將那些屎都給收起來賣錢。”
“這是有要求的,你沒聽那姓楊的說嗎?要曬了五六日的狗屎,混了水也沒關系,但一定要曬過的,沒答到這條件的都不要!”
胖嬸和蘇荷兒在前面說著話,將楊冕的要求說得相當清楚。兩人走到拐角,身后的唐秀蘭不善躲藏,立刻就被兩人發現了。
胖嬸回頭瞪著唐秀蘭:“哎,你這小丫頭,跟著我們做什么?剛才我們的話,你聽到了多少?”
“沒聽到,我什么都沒聽到!我就路過!”唐秀蘭提著菜籃子,轉身慌慌張張地跑了。
她心里還在因為得到了一個賺錢的法子而開心。
曬了五六日的狗屎,這不就是她讓唐小小往陋室潑上的那些嗎?混了水也沒關系,她完全可以去陋室將這狗屎給洗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