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與柔被這樣指責,只覺得好笑,還不待她反駁,杜嬸叉腰,氣勢洶洶地從院子里沖出來,伸腳就想踢裝狗屎的桶:“你自己才不要臉,你污蔑誰呢?!說誰偷漢子?真是睜眼說瞎話,竟在我面前污蔑我丈夫偷情?!”
“哎!別踢!”唐秀蘭見突然從屋子里來了這么多人,蹲在地上護住水桶,又心虛又害怕。
她就來擦點狗屎賣錢,怎就這么難?
這屋子里怎么像變戲法似的,一個個人都從里面走出來。
里面該不會還藏著其他人吧?
唐秀蘭實在無計可施,昂起頭來,大聲承認道:“我就是潑了狗屎,怎樣?你不是想讓我擦掉嗎?我現在來擦了!”
唐與柔笑了笑:“可此一時彼一時啊。早上我不知這狗屎的價值,現在我知道了,怎會讓你便宜地擦掉?一錢狗屎要一兩銀子,這里少說也有十兩了。你潑出來的狗屎掛我墻上,就不算你的了,你想要將這些狗屎拿走也行,給我銀子,我就讓你擦。”
唐秀蘭看了一眼周圍站著的人,發現她們人數太多,自己和妹妹的確討不到好。
但如果能將這些狗屎賣掉,還是能回本的。
算了,就一時忍氣吞聲,掙銀子算了。
她憤憤問:“你要多少錢?”
唐與柔掃了一眼墻面,估算著:“這些怎么說都能賣十兩銀子,我收你一半,不過分吧?”
“五兩銀子?!這不可能!”唐秀蘭大喊,“你搶錢啊?”
杜嬸奚落著:“看她這窮酸樣,把她賣了都不值五兩銀子。”
就算被罵了,能讓她多換些銀子,也是好的。
唐秀蘭繼續忍著。
唐與柔歪頭:“那就一兩銀子吧,不能再少了。”
一兩銀子對村里的丫頭來說,已經不少了。像沈秋月和唐菁那種被盤剝得厲害的,一年下來都無法攢上一兩銀子。可唐秀蘭會去縣城賣草藥,應該是有這私房錢的。
唐秀蘭果然沒一口拒絕,而是糾結了一番,最終轉頭對唐小小說:“去我屋子里,把妝奩下的十個錢串子拿過來。”
這一兩銀子可是她辛苦去縣城賣草藥,攢了好久才存起來的私房錢啊。她還打算冬天到了,去找劉阿強買豬肉去,好借口多見他幾次面呢。
但就算能賺回九兩銀子也是好的。
唐秀蘭吩咐了一句,見唐小小沒理,這才發現妹妹盯著幼娘豆兒手上拿著的烤肉,咽著口水,舔著嘴唇,顯然很饞他們的吃食。
她大喝一聲:“小小!”
“嗚!”唐小小嚇了一跳,跑去家里將銀子取來了。
錢取來了,豆兒點了個火把給幼娘打光。
唐與柔抱著暖爐,看著唐秀蘭繼續擦狗屎,等到幼娘仔細數過,一文不少,她才道:“擦仔細點,你擦得越仔細,收下來的屎越多。”
唐秀蘭怒:“還用得著你指點我?!”
唐與柔故作可惜地說:“真想讓你給我留一點,我也想賺點銀子呢。”
唐秀蘭更怒:“才不呢!這狗屎都是我家帶來的!”
唐與柔聳肩,帶著豆兒幼娘和她請來的客人回屋吃烤肉去了。
木墻門關上了。
院子里飄著烤肉香,篝火暖烘烘的,歡聲笑語。
墻外傳來潑水聲,顯然那兩個人擦得很辛苦。
唐豆兒啃了一會兒肉,張嘴給唐與柔看,說他的牙長出來了一截。幼娘和杜嬸聊著烤肉,向她詢問怎樣做野味才能讓腥味降低。獵戶今年賺了些銀子,正好想找人擴建一間屋子,好存放他晾曬的獸皮,于是就和阿牛這個泥水匠聊了起來。
一個時辰后,狗屎終于擦完了,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