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就是主張將酒全賣掉換現錢的。
陳老頭被他們一人一句說叨,氣得面紅耳赤。但他手里的銀子沒地方放,這些人見了就說他拿了賄賂,對這種低價賣酒的行為很不滿。吵來吵去,他一人難敵眾口,轉頭想叫唐與柔拿地契給他們看,但新東家作壁上觀,不為所動。
陳老頭覺得她只是一個小丫頭,大概被嚇呆了,只好靠自己了。
他索性坐在地上又哭又鬧耍起了無賴。
可地上太涼,還有積雪,他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實在坐不住,嚎哭幾聲就站起來了,縮在大鵬身后委屈地吸著鼻涕,氣呼呼地看著他們。
先前收留他們的壯漢這時才站出來:“陳老頭,賣酒這事大家都有份,只要平攤給大家就成。”
旁人附議:“就是啊。”
陳老頭從大鵬身后探出頭,啐了口:“我真的沒有!她真的是東家!這錢是她賣酒的,你們也不想想,以前少東家小時候拿酒喝,啥時候給過銀子?新東家還讓我把錢分給大家伙呢!這么多呢!”他摸出銀錠子。
他也是聰明,沒在這個時候提取消例錢的事。
他年輕時被賣來賣去的,如今仍心有余悸。畢竟見多了不靠譜的東家,受盡了磋磨,就算這小丫頭不能成器,只要守著這些酒壇子,他的飯碗就安穩。
之前他對賣酒這事模棱兩可,擔心柳賈死后他們沒了安排會被餓死或變賣。現在新東家來了說不賣,那他當然改主意,想把酒壇子都看牢了。
就算生活沒以前滋潤,總比流落在外要好。
人群中有個瘦子往那壯漢耳邊嘀咕了幾句,大約是叫他別耽擱,趕緊要酒。
那壯漢聽后,對大鵬說:“賣一壇也是賣,賣給莫向禮也是賣。這年頭動蕩,不如我們將酒都賣了,跑去城里買宅子住,總比住這村里好。東家都死了,沒人給我們送菜,我們若還是種高粱,可得餓死。”
大鵬看了一眼唐與柔,見她沒什么新指示,想起剛才她說這酒不賤賣,便挺起胸膛,像個泰山似的擋在洞口,又抱起啃過的大豬頭,像球一樣抱在身上:“俺以前就說過,誰想不經過東家的同意就賣酒,得先從俺尸體上踩過去!”
眾人愣了一下,紛紛群起而攻之。
“那你怎么讓外人進酒窖?他們見都沒見過。”
“這丫頭是不是你陳老頭和村姑生的孫女?你這是賣了大家的酒,只顧填自己的荷囊!”
那瘦子:“這兩個一定是騙子。哪里有這么小的東家?這酒莊價值連城,看他們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肯定是騙子。”
“就是!”
“他們是壞的!”
人群在這瘦子的慫恿下義憤填膺。
陳老頭一個箭步擋在唐與柔身前,身型像枯葉似的,老臉上堆著忠心護主的英勇堅毅,像是想用身軀擋住這些謾罵嘲諷。
“在大雪天里吵架,他們也不嫌冷。”司馬煜站在她身后搓著手,幽幽吐槽,“你快些動手,我要被凍死了。”
唐與柔:“我在觀察。擒賊先擒王。”
司馬煜好奇:“那你觀察到了嗎?”
唐與柔用下巴點了點剛才收留他們的壯漢:“他在帶節奏想賣酒掙錢,但他不是‘賊王’。那個躲在人群里的瘦子一直在罵罵咧咧,還罵柳老板不顧他們。他們這些釀酒的人,知道點絳酒的價值,手中也有余錢,若不是有更大的好處,沒道理這么快就將酒賣掉。”
“那你打算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