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煜靠在樹上,聽見她突然提到了自己,搖了搖頭,抿唇輕笑。
他只是無心之舉。
唐與柔:“后來,我得到柳老板器重,給她賣酒。誰料這厲害的女商人中了奸計,家產散盡,卻將金子留給了我,讓我買下了福滿樓和幾個伙計,現在我是福滿樓的新東家。是郾城南市,年紀最小的東家。”
沈秋月和唐菁神色復雜。
“這個冬季日之前,我們在村里開了作坊,胖嬸他們也幫忙了,靠麻糬賺了幾百兩銀子。到明年春天也不用擔心吃食。我們三個找張大秀才來開蒙,明天還要繼續回去讀書習字。”唐與柔揚起嘴角,意有所指,“真要感謝唐家奶奶,若非她的作為,我不會狠下心腸跟她分家的,如果不分家,也不會過得這般好,您說是不是?”
“柔丫頭……你怎可在你娘墳前這般胡言亂語?”沈秋月臉色漲紅,氣得手都在發抖。
“到底是誰在胡言亂語?”唐與柔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漫不經心地說,“我看這位伯娘才是胡言亂語的那個。唐菁差點遠嫁,那種時候你竟不開口,要我一個小丫頭跳出來幫你阻止,好成全你溫順的形象。你柔弱得不敢反抗,受盡磋磨,是我揭露宋茗的罪惡,才讓她替你分擔了雜務。如今你日子變舒坦了,轉頭指責我忤逆不孝,要我拿出銀子補貼唐家?憑什么?恕我直言,你比宋茗更令人惡心!”最后一句,她轉頭直視沈秋月。
沈秋月的三觀和奴仆沒什么區別。
上次就懟過她,沒想到她不長記性,這會兒看著唐老太可憐,又來說這種話。簡直像跟在豺狼后面的鬣狗,看見肉就上來叨一塊,絲毫不覺得自己是錯誤的。
這會兒唐與柔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把她氣哭了。
她淚漪連連,眼里都是紅血絲,顧不得旁人的看法,抬高聲音,大喊:“你骨子里流的是唐家的血啊!柔丫頭,你怎可忘恩負義?!”
這一嗓子把周圍祭拜的人都給叫來了。
“我骨子里還留著軒轅黃帝的血呢,你怎不指望我穿上戎裝去殺蚩尤?!”唐與柔絲毫不畏懼眾人的目光,聳肩,嗤笑一聲。
她現在的確有著底氣狂妄,誰讓她在村子里有錢呢。
這些人想巴結她,得到一個作坊的工位,總得幫著她說話。
分家又如何?
原村民有多少,這些年百姓流離失所,外來的又有多少?
他們沒有像以前那樣,一聽長輩指責,就去說小丫頭的不是,而是結合著過去的事,議論著唐家的德行。
沈秋月聽不懂,只覺得她提起神話里的祖宗,是大不敬,搖頭說:“你真是太不孝了!你敢在你娘墳頭跟前說這些……真是……”
唐與柔揚起淡笑,上前一步,小聲道:“我手上有黃婆子打著遠嫁名義,販賣良家女為奴的賬目。宋茗一直幫她游說,她給了宋茗很多東西。這賬目一清二楚,有的東西沒那么容易變賣,一查就知。還有啊,唐菽兒的身世存疑,黃婆子親口對我說,當時宋茗嫁給唐云貴的時候,就有了身子。宋茗在村里就該被浸豬籠,若是鬧到衙門里,還要讓唐家人都陪著她連坐。我沒告官對唐家已是仁至義盡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