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扎只在軍中普及,民間有的開始用椅子了,但這群朝臣都一把年紀了不習慣新品,還是坐在軟塌上。倒是司馬煜在軍中呆久了,不喜歡坐在地上,便命宮中匠人給他做了把椅子。
每周常朝,他都穿著玄纁色便服,戴著冕旒金冠,懶洋洋地躺靠在椅子里。看著他們坐在軟塌上吵架。
大臣進言:“陛下,城墻修建需要人手。歷來先皇登基只減稅,免稅免徭役的做法,并無先例啊。”
另一個道:“陛下的旨意都下了,如今人盡皆知,你難道要陛下改主意?”
軍部侍郎進言:“陛下,不光是西邊的氈民,就連北域人都虎視眈眈。修城墻之事耽誤不得,還請調派人手!”
工部:“陛下,修城墻之事耽誤不得,不如特招工匠。只是銀子方面……”
戶部:“不妥,陛下剛下了圣旨免除徭役,如今又特招工匠,這和徭役有什么區別?這豈不是朝令夕改?陛下威嚴何在?”
軍部:“自然是抵御外敵重要。陛下剛從西邊回來,能不知道邊陲百姓的疾苦?”
每次朝會,這伙人都是來吵群架的,等他們吵完一個結果,由他來最終決定。
要是這決定不符合他們的意見,便會發展成他和那些大臣們吵架。
這些人一把年紀了,明面上還畢恭畢敬的,背地里都將他當成小屁孩一個。若不是防著點他手里的軍權,大概現在只會更加不恭敬。
這其中當然也有渾水摸魚的人,而他這幾個月的首要任務,就是將那個勾結部落的人找出來。
不著急,才當上新皇不久。
司馬煜聽久了,目光渙散。
伸手一摸衣袖,想起早上他派去郾城的親信,給他送來了一盒香膏。
軍營里他夸阿柔身上的香味好聞,她回了郾城后,就派人給他送來了。
他趁著他們不注意,將香膏打開,聞了聞。
香膏主要調了香茅的味道,清冽淡雅,不似牡丹月季之流,一下子從這些嘈雜聲中將他解救了出去。
不愧是他的阿柔。
隔著時間空間都能安撫到他。
“陛下,陛下?戶部尚書問國庫的事呢。”太監小聲呼喚,打破他的思念。
司馬煜故作昏庸地問:“嗯?國庫,誰要惦記我的錢?”
“陛下!”戶部老尚書年過花甲,一頭白發,嗓音老邁沙啞,聞言捶胸道,“陛下,您是康晉王朝的皇帝,怎么能說出這種話呢?”
冀王和賈后落馬后,朝臣已換過一波,但余孽未除。戶部掌管稅收,是康晉王朝的錢袋子。司馬煜不敢托大,特意請老太傅將告老還鄉的戶部老侍郎重新請回來,升他當了尚書。
他和老尚書私下里交情頗深,但在明面上,卻總是意見相左。
于是便有人傳言,將他找回來,是太上皇的意思。
“那不然呢?這天下難道不是朕的嗎?你們這些人拿了朕發的俸祿,一點正事都不做。”司馬煜掃視群臣,佯裝生氣,“朕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這事你們來解決!朕不會改圣旨,也不會特招工匠去修城墻,更不會撥給你們銀兩。”
眾人面面相覷。
“陛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陛下,請體恤老臣啊!”
“陛下,臣還有一事!”禮部尚書進言,開啟了一個新話題,“如今邊陲戰事已休,原東宮女官皆已晉升,但后位仍舊空虛。太祖皇帝在陛下這個年紀,純德皇后已誕下一子。而……”
司馬煜蹙著眉打斷他:“愛卿所言極是。可東宮里頭的女人都是賈后替朕選的,怎么丑怎么來,朕可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