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她往家里打電話,恰好哥哥在家,告訴她的?
也不對呀,哥哥現在人在西班牙,要下個禮拜才回來,怎么可能會接到她的電話?
“華悅,麻煩你能不能抽時間去我家看看我媽,她已經快一年沒來接見了,我擔心她的身體。”
袁禾的語速很快,一旦被獄警抓住,或者被其他犯人發現并舉報,那她這一年的勞動得分便打了水漂,那些分可是跟減刑掛鉤的。
“求你了,回頭怎么回事來封信告訴我好嗎?我得掛了,拜托你了華悅。”
未及司華悅說話,對方已經掛斷。
袁禾,唉……司華悅在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
醫生也不是那么好當的,前程似錦的婦產科大夫,卻因為醫療事故罪淪落為階下囚。
……
袁禾家的住址和電話是她自己寫在司華悅的本子里的,不光是她,其他獄友也一樣。
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們清楚,出了監獄的大門,他們將各奔東西,或許此生不復相見,便以這種互留字跡的方式來紀念他們在特殊環境下建立的友情。
也正因不是自己親筆記錄,司華悅壓根就記不全那些人的地址和電話。想著反正有本子在,需要聯系誰了,現找就行。
如果當初知道本子會被她那愛管閑事的老母給沒收,她說什么也要把整個本子里的通訊錄給死記硬背下來。
她知道此刻的袁禾定然比她還要焦急,可有什么辦法呢?
無論她怎么商量懇求,她那倔強的老母就是不同意將本子還給她。
要得急了,干脆丟下一句“早被我給燒掉了”就摔門離開。
停下無意識轉動著的手機,她調出“司華誠”的名字。
目前除了司華誠,她實在想不起來能向誰求助。
可司華誠的電話卻關機,想了想,司華悅組織了下語言,通過微信給他發送信息。
“司華誠,”刪除,求人辦事,還是叫哥吧。
“哥,你啥時候回國,我想你了。”再刪除,太肉麻,她哥一準兒會以為她手機丟了。
“哥,如果你知道袁禾她媽家的地址或者電話,速度告訴我,急!”
本以為怎么地也要等到她哥回國才能有信,誰知,信息發出去連一分鐘都不到,她的手機就響了,司華誠的。
“嘿,司華誠,你搞什么飛機?你是把我設置進黑名單了?”司華悅尖銳地質問。
“司華悅,你再用這種口氣跟你哥說話,小心我真把你拉黑!”時差六個小時的司華誠剛起床,鼻音很重,語氣便也就感覺不出嚴厲來。
“行行行,親哥,我不和你打嘴仗。你知道袁禾這個人吧?今天她給我來了個求助電話,讓我幫忙去看看她媽,說是擔心她媽病了。”
司華悅像蹦豆子一樣把話丟過去,“本來我是有她家的地址和聯系方式的,被咱那杠頭媽給沒收了。”
“喂?”電話那頭安靜下來,司華悅以為她哥掛了,可看了眼顯示屏,通話中啊,“喂,司華誠,喘口氣!”
“等下我給你信息。”這會兒是真掛了。
沒用兩分鐘,連著兩聲嘀嘀響,司華悅收到她哥發過來的兩條信息,一條是袁禾她媽的住址和電話,另外一條是兩萬塊錢的轉賬。
“算你有良心。”收了錢,司華悅卻開心不起來。
服刑期間,她跟袁禾是聯號,形影不離地相處了兩年多,二人無話不談,親如姐妹。
她在袁禾面前曾提到過司華誠,袁禾只靜靜地聆聽,從未告訴過她他們認識。
眼下看來,這二人的關系不僅是認識那么簡單。
袁禾為何要隱瞞?
司華悅入獄十年,她的家人,她曾經的朋友,在這漫漫時光中發生了太多變化,有太多她錯失的重要時刻,自然也就有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等老哥回國,一定得逮著他問個清楚,司華悅在心里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