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占地面積很大,一眼望不到頭。
冬季的六點,即便晴日也不見晨色,更何況此刻的天空陰云密布。
墓園里共分六個區域,每個區域的葬式不同。
劉笑語生前喜清凈,袁禾拒絕了司華誠選擇的亭葬,改為草坪葬。
春夏秋三個季節,草坪葬是整個墓園里最為清幽的一處綠地。
但冬季,這里卻比其他五個區域要顯得幽邃蕭瑟得多。
這家墓園是整個奉舜市價格最為昂貴的一處,景觀設施配備自然也是極好,松柏青翠、建筑典雅,外觀看更像是一個公園。
黃冉冉上身穿著一件黑色的貂皮夾克,下身穿著一條緊身的黑色皮褲,腳蹬一雙長筒皮靴。
蓬松的燙卷發在腦后束成一個大馬尾,使她整個人看起來青春而又質感。
墓園是早上六點半開門,但她卻趕在開門前就進來,是不想被人偷拍到。
作為奉舜市風云人物之一的司華誠的妻子,她平日里總得謹言慎行,防止出現言行紕漏而累及自己的丈夫。
今天格外地冷,她拿著一把小笤帚將劉笑語墓碑上的積雪清理干凈后,將籃子里的鮮花、糕點和水果擺上。
“劉阿姨,今天是您的誕辰,我帶華誠過來給您問一聲好。”
“他讓我告訴您,袁木的律師他已經給找了,是奉舜最有名的刑辯專家,您若地下有靈,就保佑袁木二審能夠改判吧。”
靜默了會兒,黃冉冉實在不知道再說些什么好。
跟劉笑語她并不熟,即便面對活著的劉笑語,她也不知道說什么,更何況是對著一個冰冷的墓碑自言自語。
晨風冰冷刺骨,瞇了瞇眼,黃冉冉緊了緊衣領,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對著墓碑說:“劉阿姨,我走了,最近天太冷,我就不天天來看您了,等哪天天氣好,我再來。”
拿起地上的竹籃、笤帚和手電,她轉身往回走。
草坪葬緊鄰樹葬,沿樹葬前的甬道一直走,便可抵達通往墓園大門口的甬道。
墓園里的長明燈雖然亮著,但間距太寬,能見度并不高。
寒風在墓碑間嘆息,旋落松柏上的積雪,漫起一片如煙霧般的星星點點的碎雪。
積雪在黃冉冉腳下碎裂,嘎吱作響。
回走是順風,風自耳后吹來,帶來另外一陣似有若無的腳踩積雪聲。
黃冉冉警覺地回頭看,除了憧憧樹影和黝黑聯排的墓碑,身后并沒有人。
別看黃冉冉平時嬌嗲柔媚,她的膽量卻是極大,不然她也不會選擇在墓園開門前獨自前來掃墓。
早先時候,司華誠會派人隨同她一起來,但久而久之沒什么異常情況,加之這家墓園非常正規,司華誠也就由著她一個人來了。
今天本來說好司華誠和她一起過來的,可黃冉冉擔心被人撞見,就悄悄地一個人來了。
身后的腳步聲沒了,黃冉冉懷疑是不是風太大產生了幻聽,轉過身,她繼續往回走。
這一次她盡量加快腳步,可越是想快走,越難邁步,鞋跟帶起的積雪順著靴筒滑入鞋內,化成冰水,腳底冰冷難受。
就在她舉步維艱之際,身后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黃冉冉聽得非常清楚,身后的確有人跟蹤她。
她沒有回頭,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許身后的人跟她一樣,也是前來吊唁親人的。
一道緩坡出現在面前,下了這道緩坡就到了通往大門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