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追擊館開設在東山腳下,周邊除了一家兒童游樂場外,再有三家經營中的飯店和一家超市。
東山不止一座山,是由一排綿延向北的山體相連而成,如同一道延展開的屏障守護著單窶屯。
蒼林寺的分寺設立在最高的那座山的山腹,一條修好的山路蜿蜒向上。
重建后的單窶屯正在努力地向流行元素靠攏。
可人口數量局限了夜生活的步伐,寂寥的大街上,行人不多。
飯店門可羅雀,超市里倒是有零星幾個正在購物的人,多是老人,趕在打烊前去尋摸些低價處理的蔬菜和瓜果。
六月初還不到旅游旺季,縱然有不少慕名而來的游客是沖著傳說中的地下暗道來的,可太陽落山后,沒人有膽繼續在地下游玩。
何況這地下還是個鬼屋,身后還跟著一只生死不明、不停追逐的鬼。
按說最該早早打烊的營業點是鬼屋才對,可他們居然耗著工、耗著電延遲到這么晚才歇業。
司華悅環視了圈周邊,沒見到初三胖子的身影。
她踱入一家名叫樂哈餃子館里,點了一份肉餡餃子和一份蝦仁餃子。
餃子是現包,等了快二十分鐘才端上來。
司華悅沒吃,因為她晚上吃了三碗面條,不餓。
店老板本想著等司華悅吃完,就收拾衛生下班。
可這客人卻托腮盯著餃子看,不動筷。
老板疑惑地往門外看了眼,也不見有別的客人來。
老板雖著急卻不敢發作。
司華悅看了眼腕表,已經過了約定時間十分鐘了。
“老板,打包。”她喊了聲,然后拿出手機掃桌面的微信付款碼。
不等老板拿著打包盒過來,門口一道低沉而又蒼老的聲音響起,“不用了,就在這兒吃。”
老板一驚,他始終看著門外,敞亮的馬路根本就沒見有人往這邊走,感覺這人跟地下冒出來的似的。
司華悅掃了眼初三胖子,發現他居然穿著一身看起來很隆重的深褐色唐裝。
如果不是看到他手里拎著的茅臺,她一度懷疑來的并非是下午見到的那個像流浪漢一樣的落魄老人。
“沒要盤菜?”初三胖子大喇喇地坐到司華悅對面的椅子里,問。
“老板,有現成的菜嗎?”司華悅也不跟他計較,扭頭問飯店老板。
老板報了幾樣菜名,都是腌的咸菜,像芹菜花生、泡椒、咸鴨蛋和腌青魚等。
“來盤花生,再來盤涼拌海蜇皮吧。”初三胖子說。
沒一會兒,老板把菜端上來。
初三盤子吃飯很慢,一個餃子要分三四次才能吃下去,酒也是小口小口地抿。
老板不好意思催,司華悅也沒催。
肝癌晚期能吃下飯的患者很少,她考慮如果初三胖子沒撒謊的話,他已經進入生命倒計時,吃一頓少一頓了。
就讓他吃個痛快吧,司華悅心想。
兩盤餃子,初三胖子每盤就吃了三個,小半瓶酒倒是就著菜喝完了。
結賬時,司華悅刻意多付給老板一百塊錢,備注上標明小費。
老板樂哈哈地將人送到門外。
誰知,他返回店里準備收拾飯桌時,手機微信再次響起,一看,傻了眼,轉賬一萬塊錢,備注:準備好一百五十個人的飯,我回頭過來取。
付款人就是剛才的那個光頭女孩。
老板快速將桌面的餐具和剩飯撤了,把已經下班回去的伙計打電話喊來,讓他們火速剁餡兒包餃子,然后他一頭扎進即將關門的超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