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菲斯聳聳肩,沿著安靜的長廊慢慢溜達起來。
夜晚的客艙通道里非常平靜,但是在大海的濤聲之外,好像還隱約有什么特別的聲音,就像是……
好奇的格里菲斯側耳聆聽。漸漸地,隱約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他仿佛聽到了模糊的曾經聽過的骰子落地的聲音。
還有一種聲音,就像是午夜鐘樓上怪人敲響的鐘聲,又像是教會使用的某種管風琴,凝重而無法形容的回響穿過空寂的走廊直擊心臟……孤身一人的格里菲斯全身寒毛直豎,幾乎要逃回房間里去。一陣陣的奇怪聲音仿佛來自地獄的底層,向上伸出灰白而腐爛的手臂,冰冷的觸感從腳踝開始蔓延。
恍惚之中,格里菲斯感覺在自己的下方,春分號的底層,似乎有一扇緊鎖的大門被打開了一道縫隙。
雖然他無法親眼看到這個景象,但他的腦海中依然具象出了這幅畫面。
晉升后變得更加敏銳的靈感本能地接納了這幅景象,格里菲斯的理智像是被風暴席卷一般。
他只覺得眼前一黑,恍惚間仿佛進入了一個迷幻的世界。在無處落腳的虛空中,扭曲拉長的虛影團團纏繞,遠遠打開了一扇大門,無數的眼球在黑暗中層層疊疊地閃爍,密密麻麻的黑色觸手像揉在一起的線團,不斷揮舞。
伴隨著強烈的眩暈和嘔吐感,格里菲斯一時間失去了理性,自顧自癲狂的手舞足蹈,像是裝了彈簧的玩具一樣在船艙過道里上躥下跳,像是激流中的海草一樣揮舞雙手扭來扭去。他的眼睛失去了神情和光彩,如同行尸走肉般跌跌撞撞地向安柏的艙室撲去。
在迷茫和混亂中,格里菲斯突然發覺一道金色的光芒出現在眼前,緊接著是一道重擊。他被打得原地一頓,還不等他清醒過來,一記勾拳命中了下顎。
“咚!”格里菲斯飛了起來,撞上了頭頂的天花板然后彈向一側的墻壁,干脆地暈了過去。
格里菲斯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癱倒在沙發上,已經脫離了暫時性的瘋狂狀態,但是左臉和下巴疼得厲害。安柏穿好了衣服坐在大床邊,歪著頭看著他。
“你昏迷了兩個小時,你剛才看見,或者聽見什么了嗎?”
“鐘聲,也許是琴聲,”格里菲斯用力支撐著自己坐起來,“從船底傳來了非常奇怪但是清晰的聲音,然后我就看到了許多光怪陸離的景象,就像是印象派的壁畫。”
安柏輕輕咬了咬嘴唇:“明天早晨,等太陽出來以后我們就趕快召集船員徹底搜查船底貨艙,那里肯定會留下黑魔法的痕跡。現在,你閉上眼睛再睡一會。”
“你呢?”格里菲斯問道,“我可以先值班。”
“不,你先睡。”安柏從行囊中取出一對金色的護手扣在手腕上,朝著他比劃了兩下,“我不放心你。”
……
1444年1月8日,春分號離開港口的第三天清晨。
格里菲斯和安柏沉默地面對面坐著,一邊用早餐一邊等待著水手們的消息。
安全主管遵照船長的命令,清晨時分就組織了一支調查隊,帶著貨物明細、提燈和武器進入了貨艙。兩位非凡者將在餐廳等待他們的調查結果。
不安的消息正在船上蔓延,一群乘客堵住了船員,要他們對讓人不安的流言做出解釋。
格里菲斯慢慢地喝了一口熱騰騰的牛奶,誘人的香氣和溫暖的口感讓剛剛起床的他感覺到發自內心的舒適和安逸。
安柏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外的大海,用手指輕輕玩著長長的金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