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勇的調令下來了,年后就到哈市司法局任職。
不聲不響的就從邊陲小鎮調動到北方省城。
不到40歲就從科級干部一步提升至處級干部。
肖勇這步走的實在是妙手棋,調令一下,瞬間讓人羨慕不已,亞慧這幾天在家里接待了一波又一波前來道賀的客人,大家在客套之余,每一個人都喜歡或多或少的關心一句:“亞飛年后也跟你們過去嗎?”
肖亞飛那屋房門緊緊關著,他不想見這些人,也不想聽這些人說的話,他舍不得離開這個小鎮。
達崗鎮雖然不大,但他生在這里,長在這里,他抬頭會碰上自己的幼兒園老師,低頭會碰上周邊院子里自己看著出生長大的小孩子。
還有那些與他一路走來的同窗好友,他每次來到班級,就像從一個家門邁到另一個家門。
他對這里的一切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到他根本割舍不下。
雖然離開是早就確定下來的事,就像考學會走,工作會走,但那些離開就像一個標在橋墩上的標尺,現在達到了一個什么樣的水位,全都一目了然。
現在他突然覺得那個標尺變成了甩在水里的魚鰾,什么時候沉下去,只有咬鉤的魚知道。
肖勇和亞慧送走了最后一批到訪的客人,亞慧推門走進肖亞飛的房間道:“飛飛,你爸說哈市的教學質量不一定比咱們這子弟校好,但是只要去了,以你的成績就一定能考進哈市的三中。
你沒聽說過嗎,邁進哈三中,就等于一只腳邁進了清華北大,另一只腳邁進了211。飛飛,如果你執意要在這里念初三考高中,那你成績再高,你一個轉學生,你爸再有難耐,也給你辦不到三中去啊。”
靠坐在床上的肖亞飛放下手里的游戲機,面無表情地同亞惠說道:“就是上不了哈三中,我也可以在別的學校考到北京去。”
從客廳進到他這屋,剛巧聽到他說話的肖勇道:“你這孩子現在怎么學的這么不懂事,我跟你媽這一天拼死拼活的為了什么,還不都是為了你好,一步步給你往前鋪路。”
肖亞飛看著肖勇道:“爸,我這一路都是按照你們的要求和意愿走的,你們讓我學鋼琴我就學鋼琴,你們讓我爭第一我就爭第一,你們讓我選班長我就選班長,現在我就想按照我自己的意愿選擇一次,你們讓我在崗上讀完初三再走不行嗎?”
肖勇十分堅決地反對道:“不行,這事由不得你,開學就辦轉學,必須走。”
肖亞飛從床上站起來,現在他的個子已經比肖勇還高了,當他走到肖勇身前,與他對視時,目光已經需要微微向下了:“那我到那邊就不學了。”
肖勇一聽簡直氣壞了:“不學了?你敢威脅你老子!肖亞飛你再說一遍試試?”
肖亞飛一字一句道:“你要非讓我轉學,那我就不學了。”
這次肖勇被肖亞飛氣的原地直轉磨磨,他抄起寫字臺上肖亞飛的化學練習冊,卷成卷,抬手就想往肖亞飛的身上抽。
肖亞飛目不轉睛地盯著肖勇的一舉一動,他的大腦里突然生出一個陌生的念頭,他覺得成長真是個奇怪的歷程。
小時候,他爸一抬手,他心里都是慌的,現在他爸同樣的動作做出來,他只覺得這個人如果不是他爸,他大概一招就能把他給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