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君微微一怔,停下了,豁然轉身,目光顯得委屈,好像曾被人遺棄過的小狼狗,投來霸道又不甘愿的情緒。
我走去,一番道歉:“張教授大人有大量,是我淺薄了,對歷史不夠透徹,對過去不夠深刻!”
“知道就好!”玄君說完去處理那些道骨,走的是那樣霸道,那樣倔強。
但他走了幾步回頭看我,叫我過去,我這才走去他身邊跟著,他才安心去辦事。
陰鬼辦事麻利,又挖出來了不少尸骨,那些都是死在這里的人,骨頭埋的都很深,就是陰鬼也挖了一會才挖出來,大一點的有年邁的老人,骨頭都裂開了,年輕的是完整的,但小孩子的就要凄慘一些,骨頭都砸開了,看上去像是被吸過骨髓。
我不忍心多看,只好去一邊念往生咒。
希望這些人,若有來世,去個好人家,不必再受苦難。
周強也趕了過來。
而周強在別墅里派人搜了一遍,找到了骷髏弟一家的尸骨,經過粗略的分辨鑒定,確認是一家五口。
周強跟我說了幾句話,問我尸骨怎么辦,我說他自己看著辦就行。
至于水疑云,他自從醒過來,就抱著那兩幅畫對著他師兄們的尸骨發呆。
后來周強處理尸骨的時候他求我,希望能將他師兄們的尸骨火化,把骨灰給他,他要把骨灰帶走,去交給師父。
“我師父已經癱瘓多年,他時日無多了,他羽化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我師兄們能夠回去。
這兩幅畫是我師父要我帶來的,原本是放在師父那里的,但被人偷了出來,畫丟后我師父知道要出事,叫我趕快過來,目的就是為了解救我的師兄們。
這兩幅畫也通過一個叫季末揚的人找到了,他答應歸還給我們,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只送來了一副,另外一副沒有送到,我這才打電話聯系他們,沒想到你們會來送畫。
也算是我的造化了,不然我學藝不精,還不死在外面?”
水疑云這樣說,我立刻看向玄君,玄君自然是沒說什么,但我一想到事情那么巧,我就想到季末揚。
不過水疑云既然已經開了口,自然不好不給他,我便跟周強說了這事,周強那邊辦了手續開始處理。
但我也不能白白幫忙,便跟水疑云說,要他手里的后面那副畫,水疑云看了看,便把畫給了我。
很快就把這事處理妥當,骨灰水疑云帶走,而兇宅重新做了一場法式,便啟動了拆除的計劃。
周強也是有些能力的人,他說可以拆,那就是可以拆。
其余的事情,我和玄君并不想管,但回去后我還是做了個夢,夢見水疑云帶著他師兄們的骨灰日夜兼程的趕回去,還是沒來得及讓師父和徒弟見上一面。
而水疑云的師父,何止是癱瘓在床那么簡單,他不但癱瘓,且雙目失明,臨死之前身體也出現潰爛。
我醒來去窗口站著,沒來由的心情沉重。
上天衡量人的尺子到底是什么?
一個人不管做多少善事,到頭來也是無法感動天地的吧。
就像是水疑云的師父,親手將徒弟們送上不歸路,心里一定是極痛的,而他身為修道者,必然會遭受反噬。
他一身病痛,就是他換來的天道?
上天從來不記功,只留過,所以才會這樣下場。
而他們師徒最后也沒見上一面。
我想著,閉上雙眼,雙手合十,期盼著,若有來世,在那深山之處,有個老道士,身邊帶著八個小道童,還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