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中,將那只烏龜拿出來清洗干凈找了個稍大一點的竹筐放了進去。兩個孩子沒見過這個,新奇地圍著看想伸手抓,她便讓翠屏看著他們,免得被咬傷了。
將幾株野菊花種在灶房的窗下,顧如槿在院子里的角落里找到一個合適的陶盆將那株蘭花栽了進去,擺在了水井臺上。雖是株不名貴的野蘭花,但蘭花就要有蘭花的風骨,不能隨隨便便就處置了。
等李氏回來后看到有些眼熟的陶盆,欲言又止地嘆了口氣,這個陶盆雖然閑置了,但用來養一株野花也是有些浪費了。她不知道女兒以前生活的環境具體是怎么樣的,但通過這些天的相處也能窺見一二,只是到底她已經失去了依仗實在不能再這樣鋪張下去了。是的,在李氏看來女兒現在的生活實在鋪張了些,這些天已經花去了十幾兩銀子,她還有兩個孩子要養,還有三個仆人要發月錢,日子還要精打細算的過,以后自己可是要多提點一些。
男人們砍了一天的木頭整齊地堆在院子的空地上,顧如槿帶翠屏一起將摘來的桂花細細挑撿了分盤晾曬,一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午夜,皎皎的月光透過蒙了麻布的窗子打進室內,斑駁地灑在桌子上,安靜了一天的烏龜偷偷伸出了頭。它細細打量著床上人睡著的一大兩小,那個小娃娃的一身紫氣自己倒是第一次見,雖然還很稀薄,這個女人身上是黑紅之氣,一身浩然正氣卻又沾了人命,倒是奇怪。它的一雙綠豆眼中人性化地閃著疑惑。
它應該說是他,是現代一家百貨公司的老板,他白手起家一路打拼,沒想到卻死在了自己親弟弟手里,再睜眼就來到了這里,成了一只烏龜,并且莫名其妙地多了望氣的本事。
他叫王云林來到這里已經二十多年了,也見了形形色色的人,比如八年前那個滿身黑氣的人,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再比如那個臭小子一身的橙色之氣,將來必定封侯拜相,還有那臭小子的養母一身藍色之氣,應當是幾世行善積攢的。只是這兩個人這樣的卻是第一次見。
觀察了一會兒,他又將腦袋縮了起來,這些又關他什么事啊,做了二十多年的縮頭烏龜,有時他真的想再死一死。
顧如槿半夜醒來總感覺有人在偷看她,只是環視四周,屋里也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翠屏在地鋪上睡著也沒有醒來。
顧如槿拿起桌子上的棍子戳了戳裝死的烏龜開玩笑道,“原來是只好色的王八蛋。”
王云林瞬間怒了,這小姑娘怎么胡說八道,他都可以做她爺爺了。王云林睜開綠豆眼輕蔑地瞥了一眼顧如槿。
“喲!原來能聽得懂人話呀!”顧如槿看到烏龜眼里的鄙視,驚異地又戳了戳他。
王云林這次沒有了反應,他兩世加起來都七十了,何必跟一小姑娘計較呢!
看到烏龜沒有再回應,顧如槿自嘲地笑笑,真是壓抑太久了,竟然跟一只烏龜說話。
第二日早晨,翠屏早早地起來燒了熱水,以備主子們起來梳洗用,她以前是老太太屋里的大丫鬟,多數時候只負責跑個腿傳個話,這些端茶倒水的活還是自己小時候做二等丫頭時做的。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她沒有被賣去不干凈的地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這些活她自是要重新拾起來的。
雖過了幾日,李氏仍不習慣這樣早起就被人伺候著洗漱的日子,直對翠屏說,讓她不必做這些,照顧好兩個孩子就行。
而顧如槿暗中觀察著翠屏的所做所為,對翠屏越發滿意了。看得清自己的處境,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難得的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