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內,易遙和老爺子相對而坐,這是他們第一次像普通的爺孫一樣坐在一起聊家長里短的閑話。內心很感慨,但同時易遙也沒敢放松警惕。
寒暄了幾句,易遙便主動將話題引到了正事上,“說到道歉,其實是我應該和您道歉的。”
“合同的事兒?”老爺子只是年紀大了,但依舊眼明心亮。
“對,現在回想起來我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非常不妥,也是因為當時的境況,沒喝您說一聲就簽了轉讓合同。”
傅斯年作為長子長孫,又是老爺子重點培養的接班人,他手里本身就握著一部分股份,再拿到老爺子給易遙的那百分之十五,在公司的地位會更穩。
“這件事不要緊。”老爺子擺了擺手,“我今天找你來也不是興師問罪的。”
易遙的所有的預想中都沒有這樣一個可能,而老爺子這么坦白倒是讓她更不知所措。
傅家老爺子鐵血手腕,一個人撐起了一個家族,年輕時是商場是叱咤風云的老大,自然可以推測和他這樣的人相處能有多大的壓力。
當然那些被人奉為傳奇的歲月易遙并沒有親眼見過,但她知道在對傅斯年的家教之上,老爺子有多么強硬。記得還是他們結婚的第二年,又一次傅斯年在外出差,被一個女明星強行貼了上來,一時間有關兩人的緋聞鋪天蓋地的飛,那會兒老爺子態度非常強硬的將人叫了回來,然后讓傅斯年在書房里跪了一夜。
這一次的事情易遙不清楚老爺子是不是也以同樣的方式對待傅斯年的,但他能親自給她道歉,易遙就清楚老爺子的態度和傅斯年應該是截然相反的。
只是一個瞬間,易遙腦海中就閃過了很多想法,老爺子大概是清楚她的顧慮,所以將話又說得更清楚了一些:“其實這件事是傅斯年自己太著急了,公司本來就是留給他的,我手上那些股份自然也不會交給旁人。”
“那您為什么會給我那么多份額?”易遙不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確實很多,甚至超過了傅斯年手里原有的百分之十三。
“這件事我是存了一點兒私心的,想著將股份轉給你,傅斯年和他的叔伯爭的時候壓力也能小點。”老爺子苦笑了一下,可惜傅斯年太著急了。
這里面的原因是易遙沒有想到的,她驚訝了一下,“也就是說從一開始您就覺得我和他不會走到最后?”
畢竟這股份要轉給傅斯年前提得是他們倆離婚,而如果不離婚,那些叔伯肯定會以此為攻擊點壓榨本來屬于傅斯年的股份。
“你爺爺我這一輩子也不是白活的。”老爺子笑了一下,易遙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名為幸福的東西,將茶杯遞過去,老爺子示意易遙再添點兒,“你對那個混小子什么樣都寫在臉上,但那個混小子想什么卻很難讓人看透,你太單純了,而他捉摸不透,你倆長久不了。”
“那當時您同意我們的婚事是出于……”易遙想了想,說了一個還比較貼切的詞:“無奈?”
“這件事是爺爺對不起你。”
老爺子這話無疑是從側面肯定了易遙的疑問。
“所以您今天過來也是為三年前這事兒道歉?”易遙笑了一聲。
之后,老爺子又說了一些其他包藏私心的事情,原來那些自我感動的事情現在全成了笑話,原來這三年她只是他們手中的一顆棋子。
出了茶樓,陽光晃得有些刺眼,易遙眨了眨眼,試圖將眼淚憋回去,但一切的努力都無濟于事,就像這三年來她抱的那些無畏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