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破岳抿起了嘴唇,沒有吭聲。
阿豬收起了笑臉,聲音中透出一絲看多了港臺片,不知道從哪個反面角色身上學到的陰森:“怎么,連這點面子都不給?”
“我沒錢。”
“沒錢?”阿豬瞪起了眼睛,“你爸可是總軍代表,他隨便在外邊撈點,就夠我爹累死累活干上五六年,你沒錢誰有?”
“我爸從來不給我零花錢,”燕破岳低聲解釋,“我爸也從來不會在外面撈錢!”
“切,少來吧,天下烏鴉一般黑,別看你爸在我們面前一本正經的,在外面誰要給他錢,他立刻就會變成一條汪汪叫的狗,說不定他天天在外面都會摟著那些大屁股女人睡。我敢打賭,你爸在家里一定藏了不少錢,我們也不多要,你找機會拿兩張藍票子就行。”
看著燕破岳捏緊了雙拳,全身都在微微輕顫,阿豬卻毫不在意地又向前走了一步,從口袋里取出一顆花生,用看似隨意的動作輕輕一捏,將花生殼捏碎,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在花生殼被捏開的瞬間,燕破岳突然臉色一片蒼白,就連他的呼吸都變得像是要窒息般,喘得嗬嗬有聲。
阿豬看著幾乎喘不過氣來的燕破岳,臉上露出一絲貓戲老鼠式的快感,他將剝出來的花生米丟進嘴里,故意嚼得津津有味,隨著他這樣的動作,燕破岳臉色更加地蒼白,到了最后,他甚至失去了支撐自己的力量,坐倒在地上,他拼命用手壓著自己的胃,只有這樣,他才沒有當場嘔吐出來。
阿豬從燕破岳身上搶過書包,隨手將書包倒轉,將里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鉛筆盒摔落到地面,里面的文具全部散開,阿豬看到其中有一支金屬筆桿的英雄牌鋼筆,他拾起鋼筆順手放進自己口袋,又用腳尖在書堆中扒拉了一下,從來沒有零花錢的燕破岳,書包里當然一分錢也沒有。
阿豬又從口袋里取出一顆花生,在燕破岳的面前來回搖晃著:“給你一天時間,拿兩張老頭票過來,如果你敢拒絕,我一生氣說不定會把一瓶花生醬都涂到你身上了。”
聽到“花生醬”幾個字,燕破岳暴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雞皮疙瘩炸成一整片,原本隱藏在皮膚下面的青筋更是一根根跳起,看起來猶如老樹根纏繞在身上般,甚至就連燕破岳的嘴里,都發出了牙齒上下對撞發出的嗒嗒聲。燕破岳的身體已經痛苦地蜷縮成了蝦球狀,在他的喉嚨里,更發出一連串壓抑的痛苦呻吟。
“阿豬,你看他的樣子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另外幾個學生中間,有人低聲道,“別弄得太過了。”
阿豬不以為然地又將第二顆花生捏碎,刻意將花生米放到燕破岳面前,作勢要往燕破岳嘴里塞:“他能有什么不對勁的,我們每次在他面前吃花生,他不都是這?樣?再說了,他活該這樣,他干了那些天怒人怨的事,就連老天都看不過眼了,才會叫我們出來替天行道!”
“啪!啪!啪……”
掌聲突然從頭頂響起,阿豬等幾個學生一起霍然抬頭,就看到蕭云杰坐在輔樓樓頂,一邊望著他們,一邊拍著巴掌:“當年日本人侵略中國,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他們怎么能一邊屠殺中國平民,一邊放聲高喊什么中日親善建設大東亞共榮圈,直到今天我終于在各位身上找到了答案,真是失敬,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