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嵩然站了起來:“老趙,你打下拍子,讓燕破岳更容易理解什么叫三跑一停。”
趙志剛伸出左右兩根食指,他用左手食指在臉盆邊緣輕敲了一下:“這是咚,代表跑。”
趙志剛又用右手食指在水桶上輕響了一下:“這是噠,代表停。咚咚咚噠,就代表跑跑跑停,咚噠咚咚,就代表跑停跑跑,懂了嗎?”
這個節奏,聽起來很像是敲非洲鼓,燕破岳點頭表示明白。
郭嵩然雙手虛抬,做出一個手持自動步槍警戒的動作,他突然加快腳步,開始在走廊里奔跑。趙志剛隨之用兩根手指在臉盆和水桶上敲擊,“咚咚噠咚,噠咚咚咚,咚咚咚噠,咚噠咚咚……”
就在有節奏卻無規律的輕輕叩擊聲中,郭嵩然在快速移動,他每跑出四步,其中必然有一個停頓,但是由于這個停頓的“噠”,在每四個為一組的音節中隨意調換,讓他的步伐變得忽快忽慢,根本無法捉摸。
趙志剛突然兩根手指一齊停止敲擊,同時郭嵩然也猛然停止前進,一個翻滾躲進了走廊墻角的陰暗角落,整串動作流暢得猶如行云流水,不帶半點滯澀。當郭嵩然躲進陰暗角落,以半跪的姿態舉起手中的“槍”時,他的雙手穩定得無懈可擊,不見一絲顫抖。
郭嵩然拍掉身上沾的塵土走回來,問道:“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隊長你在前進時,采用三進一停,使你的速度始終處于不規則狀態,就算遠方躲藏著狙擊手,也很難保證將你一槍擊斃。這就好像在戰場上開車時,為了躲避敵人可能展開的炮擊,司機會將汽車開得忽快忽慢,時不時還會走個‘S’形路線是同一個道理。”
燕破岳越說眼睛越亮,他猛地一拍巴掌:“這種方法,是將一路猛沖又驟然停步形成的負荷,分擔到了每一次四步一組當中,給了身體足夠緩沖的空間,非常適合在普通環境中連續使用;而指導員教我的東西,則是在必須撒腿就跑,或者全速沖鋒時,和敵人猝然遭遇,為了活命而擎出的‘撒手锏’,能少用就少用,能不用就不用,但是必須要會用。”
燕破岳突然跳起來,開始連續做俯臥撐,但是和原來不同的是,他每做出三個俯臥撐,動作就會明顯一頓,嘴里還在念念有詞:“咚咚噠咚,咚咚咚噠,咚噠咚咚……”
俯臥撐、仰臥起座、原地踏步跑、原地起跳……燕破岳全部照做一遍,完成時間比原來至少慢了五分之一,你千萬不要小看這多出來的五分之一時間,就是這樣走三步停一停的“磨洋工”,讓燕破岳的運動心率一直沒有達到最高峰值,當他猛然停頓,戴上放大鏡拿起鋼針時,雖然心臟在胸膛里還是“怦怦怦”地猛跳,汗水更像是噴出來一樣傾淌不休,但是困擾了他一天時間的兩眼發花兼頭痛欲裂這些癥狀卻得到大幅度緩解,連帶他的雙手也終于穩定起來。
燕破岳在這一刻當真是針走龍蛇,轉眼間工夫,就在米粒上雕刻出一株狗尾巴草,并欣喜若狂地將這粒大米送給了郭嵩然:“隊長您看,這是我第一粒雕刻成功的大米,我把它送給您了。”
就著走廊的燈光,看了一眼燕破岳的最新作品,郭嵩然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當著燕破岳的面,珍而重之地將這粒大米收進口袋,同時在心里對燕破岳的藝術細胞,直接判了一個零點零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