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白起,他們三班的燕破岳,在最要命關頭迎刃而上,端掉了敵人對他們威脅最大的那門迫擊炮。當三班長終于可以縱觀全局時,他臉上的笑容才剛剛揚起,就化為了絕對的悲傷。
三發在原始叢林中有效殺傷力超過六十米直徑的“長炮榴彈”,對“始皇”特戰小隊造成了嚴重重創,在炮擊終于停止后,到處都能聽到痛苦的呻吟,呼喊醫務兵的聲音更是此起彼伏,還有幾名朝夕相處的兄弟,他們全身焦黑地趴在地上,那一道道暗紅色的斑塊,分明就是從他們身上流出來的血,在瞬間又被沖擊波中的高溫燒灼后留下的痕跡。那些受傷的兄弟還能呻吟,還能死命咬著牙努力堅持,可是這些倒在地上的兄弟,他們卻再也不可能睜開眼睛,再拿起武器和他們并肩作戰,再和他們一起哭一起笑,面對各種挑戰了。
陣亡六人、重傷十幾人,至于輕傷,幾乎人人都有。至于那十幾名身受重傷的兄弟,究竟有多少人已經殘廢,注定要離開軍營,三班長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班長,班長,你醒醒,你睜開眼睛,千萬不要睡過去……”
惶急悲傷的聲音在右側響起,聽著這個聲音,三班長只覺得有一桶來自北冰洋的海水,劈頭蓋臉地澆到全身,凍得他全身發僵,一時之間就連思考的能力都幾乎失去了。他機械性地轉身,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他看到了被炸掉右腿、全身是血躺在醫務兵懷里的一班長,一股酸酸楚楚的滋味混合著眼淚,直接從三班長的眼睛里奔涌而出,他的嘴唇嚅動了好幾下,才發出一聲絕望的悲叫:“我操!”
對面的紫陽山上槍聲還在繼續傳來,三班長狠狠一抹臉上的眼淚,第一個沖向戰場:“留下救傷員的,其余還活著能動的,拿起你們手里的家伙,跟我一起上!如果今天讓這些王八蛋逃走,我們就不要再回軍營,都他媽的舉槍自盡,用來向戰死的兄弟賠罪吧!”
槍聲響起,三班長的心臟卻再次狠狠一顫,從槍聲上來判斷,扣去留下照顧搭檔的隊員,和他一起向敵人展開攻擊的士兵,竟然只有十幾個,他們“始皇”特戰小隊這支號稱特種部隊中的特種部隊,這一次真的是被打殘了。
兩側山峰上槍聲不斷,對著那支敢于深入山谷腹地,以自己為誘餌,吸引了中**隊幾乎所有注意力的雇傭兵部隊展開包抄攻擊。從地理環境和常識上來說,這支雇傭兵在失去外圍火炮支援后,就是陷入兵家絕地,除非發生奇跡,否則根本沒有再逃出生天的可能。
可是事實并非如此,在戰斗甫一開始,就有十幾名雇傭兵立刻從馬背上抽出了十八面隱藏在雨布下面的重型復合防彈盾。
十八面重型防彈盾一左一右排成兩堵移動式金屬防護墻,立刻就讓這些深入山谷的雇傭兵,在谷底擁有了相當不俗的防御陣地。手持防彈盾的雇傭兵,放棄攻擊雙手持盾,而那六名卡賓槍上掛著M203榴彈發射組件的雇傭兵,還有那兩名扛著四聯裝火箭筒的炮手,在防彈盾的保護下,不計彈藥損耗,將火箭彈和榴彈對著紫陽山上的武警特勤中隊陣地猛轟,用這種美軍最擅長使用的“地獄火”戰術,死死壓制住武警特勤中隊的反擊。
他們就這樣一邊嫻熟地使用火力替補向山峰上壓制射擊,一邊以全隊為單位,迅速向山谷外圍移動。
武警特勤中隊,他們當然訓練有素,但他們畢竟是一支以城市反恐和邊境緝毒而組建的部隊,而不是野戰軍特種部隊,他們缺乏和特種兵生死對抗積累下來的實戰經驗,他們更沒有經歷過被火箭筒加榴彈炮頂著腦袋猛轟的戰火洗禮。面對山谷中那些雇傭兵突如其來的猛烈打擊,武警特勤中隊不可避免地陷入暫時混亂,就算是在寧遠的呵斥下,勉強有一部分人恢復冷靜,但是僅憑他們手中的81式自動步槍,打到那些最起碼有十幾千克重的復合防彈盾盾面上,除了打得“叮當”直響、火星四濺之外,那支雇傭兵竟然沒有留下一具尸體。
“重機槍,重機槍在干什么呢?!”
寧遠瞪著一雙充血的眼睛,霍然轉頭,他的視線落到重機槍陣地上,他看到了被炸成一片焦黑的土地,兩挺重機槍被火箭彈爆炸形成的沖擊波掀翻,機槍手和彈藥手都倒在地上呻吟著,他們當中有人掙扎著試圖站起來,可是只支撐起一半身體,又用最狼狽的動作重重摔倒在地面上。顯然是火箭彈打到附近,雖然沒有受到致命傷,卻震傷了耳朵,連帶讓他們的小腦受到震蕩,暫時失去了身體平衡能力,在這種情況下,更不能指望他們再操作重機槍,對著雇傭兵組成的“盾陣”展開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