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酒樓上那幅……還是不錯的。”劉修吞吞吐吐的說了一句,然后沖著劉備點了點頭,強笑道:“玄德,我們叨擾太久了,還是趕緊去看看先生他們談得怎么樣了。”
劉備根本沒心情看,應了一聲,轉頭就走。
張飛臉色煞白,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劉修說酒樓上那幅美人圖還不錯,那豈不是說這里掛的都不如那一幅?那幅畫被劉修批得一文不值,可多少還批評了幾句,這堂上這么多畫,他卻一個字也不點評,他的意思是根本不值得批評?
張飛愣神的功夫,劉修已經走到堂外,正準備舉步下階。張飛忽然醒過神來,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不管不顧的拉著劉修的衣袖,也不裝什么謙恭了,脹紅了臉,半是央求,半是威脅的說道:“德然兄,無論如何,請指點一兩句。”
劉修扭過頭,看著張飛揪著他袖子的手,臉色有些不耐,心里卻笑開了花,心道老子還以為話說得太狠,讓你信心崩潰,要從此退出畫壇呢,要是那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想收個五虎上將做跟班的野心也落空了,既然你還沒有絕望,那就還有機會。
“翼德,你這是?”
“請德然兄指點。”張飛哈著腰連連施禮,可就是拉著劉修不放,生怕一松手劉修就跑了。
“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劉修的眉頭皺了起來,伸手去撥張飛的手。
張飛臉紅得每顆青春痘都快要滴血了,卻堅決不肯放手,此時此刻的他將一個少年的拗勁發揮得淋漓盡致,翻來覆去就一句話:
“請德然兄指點。”
劉修無奈,嘆了一口氣,一副被鬼纏住了的郁悶,回到那些畫的面前,伸手指著第一張:“頭大身子小。”又指著一張,“五官不清。”又指著一張,“隔夜宿墨,墨色無神。”再指下一張,“線條干枯,全無筆意。”
片刻功夫,他把掛在堂上的畫全部點評完了,這才回過頭看著張飛的手:“你現在可以松開我了吧?”
張飛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鼻尖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連話都不會說了。劉修雖然點評得很簡單,可是每一句都說中了那幅畫最大的缺陷,別的他也許領悟不到,但其中那句“隔夜宿墨”卻像一道驚雷,炸得他眼前發花,腦子嗡嗡作響,劉修后面說的話他一句都沒聽進去。
這都能看得出來,那還有什么看不出來的?再聯想到劉修剛剛在大堂上說的那句有關“磨墨如病夫”的話,張飛對劉修在畫藝上的造詣已經頂禮膜拜。
放開?笑話,這要是放你走,我豈不是癡兒?
張飛轉到劉修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拽著劉修的衣角就拜,幾乎是哭著喊道:“先生,你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