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端起酒杯,幾乎和李成同時離席而起,兩人互相看了看,一起走到謝廣隆面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敬壯士。”
謝廣隆眨眨大眼,再次一飲而盡。
緊接著,其他人也紛紛上前敬酒,有的敬謝廣隆,有的敬他身后的軍官,把這些漢子搞得有些手忙腳亂,嘴笑得合不攏,也不會說什么客氣話,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張飛卻走到那名書佐面前,舉了舉杯笑道:“足下氣度沉穩,想必是讀過書的士人,涿縣張飛,字翼德,敢問足下尊姓大名?”
那書佐連忙起身,雙手拱在胸前,還了一個士子的禮節:“常山趙毅,字子恒,忝為居庸關都尉主簿,在謝大人身邊做些文書雜務。”
張飛點點頭,兩人碰了碰杯,這才一口抿掉杯中酒,與那些仰起脖子豪飲的軍官比起來,這兩人多了幾分文雅。劉修看著張飛那副謙謙君子的樣子頗有些好笑,可是他現在更多的卻是想到那個趙毅,他是常山人,會不會是常山趙子龍的家人?待會兒得找到機會問問他。
喝了一通酒之后,大家安靜下來,聽謝廣隆講解草原上的事情。謝廣隆外表粗豪,可是說起話來卻頗有章法,他先是講了一下草原上近些年的事情,最后分析說,鮮卑人之所以能在這十多年居據了匈奴人的故地,成為大漢邊境的噩夢,有多方面的原因:
一是出了個檀石槐這樣的豪雄,這人不僅武功出眾,罕見敵手,而且智謀過人,又善于用人,手下有一批能征慣戰的部落首領,所以能在十年不到的時間內就統一了大漠,可以說是堪比當年匈奴王冒頓一般不世出的人物。
在鮮卑人崛起的同時,大漢這些年卻朝政不穩,天災**頻頻,關于**他說得很含糊,沒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聽得出來是指外戚和宦官爭權奪利。他說,大漢朝政不安,大量百姓外流,其中有大量的工匠,他們給鮮卑人帶去了內地的各種技術,特別是打造武器和盔甲的技術,在鮮卑人崛起的時候幫了不少忙,這些人在草原上雖然也是身份低下的奴隸,但是他們受到的重視卻比在大漢境內要好上許多,至少溫飽是不愁的,因為胡人都知道,有了他們才有更好的武器和盔甲,能讓自己活命的機會多上幾分。
除了工匠之外,為鮮卑人帶來更大幫助的是士人,是那些被黨錮逼得逃出塞去的讀書人,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都能秉持華夷之別,持節自守,不為胡人賣命,但是少數讀書人的無恥行為卻帶來了極壞的影響。本來胡人是尚勇斗狠,不擅謀略,現在有了這些讀書人之后,他們不僅善戰,而且變得更加狡詐,利用騎兵的快速行軍能力,神出鬼沒的打擊大漢邊境的各個州郡,讓大漢無從應付。
“據說,檀石槐手下就有不少這樣的人。”謝廣隆最后目光有些復雜的對盧敏說道:“盧君到了上谷之后,也許有機會聽到關于他更多的消息。”
盧敏眉頭緊鎖,心情非常沉重,久久沒有說話,最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劉修對謝廣隆的話有些不解,上谷郡有胡市,但胡市在寧城,是護烏桓校尉的駐所,已經接近于邊境,謝廣隆為什么不說到了寧城,而說到了上谷,莫非他指的是上谷郡治沮陽?沮陽出現胡人并不奇怪,就連涿縣都有胡商,但是如果出現胡人中的大人物,那就有些不可思議了。一來抓住這樣的大人物是大功一件,足以讓很多人眼紅,二來如果讓人知道有這樣的大人物經常出沒所轄地區,那地方長官就很難逃脫責任,甚至有可能丟掉性命。
難道那個有家傳方術的公沙太守通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