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幢小樓原來是胡市中的市樓,有兩層,上層是市令辦公的地方,胡市變成了娛樂場所之后,這一層便專門用來招待百人將以上的軍官,普通士卒根本上不來,平時有什么比較重要的客人也在此招待。
所以劉修看到那幾個陌生的髡頭烏桓人并不奇怪,但是那幾個熟面孔卻讓他非常不解。他回頭看看王禪,用眼神詢問他把那個姓竇的小子也請來究竟是什么意思。
“這是上面關照的。”王禪壓低了聲音說道:“校尉府雖然不歸上谷太守府管轄,但是錢糧從那里撥付,關系不能搞得太僵。”
劉修恍然,原來是那個數術太守公沙孚的朋友,這也難怪,竇家雖然現在逃到草原上,但是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竇家太冤屈了,并沒有把他們看成叛逆看待,相反倒有些同情他們。公沙孚是名士,和名門竇家自然有些共同語言,只要大家不捅破那層紙,也就裝不知道了。
其實就算是把竇家當漢奸看的劉修聽說了竇家的事后,對竇家也沒有那么多的唾棄。畢竟相對于竇家來說,他對那個后來被稱為靈帝的昏君印象更差。
劉修笑笑,走到寒著臉的竇返面前,拱了拱手:“竇君,那天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竇君,實在是抱歉,還請竇君大人大量,包涵一二。”
竇返咧了咧嘴,想笑一聲以示風度,可是一看到劉修身后的張飛,他就想起那攤牛糞,覺得臉上粘乎乎的難受,怎么也笑不出來,嘴角抽了幾個,比哭還難看幾分。
劉修也不在意,他也沒指望竇返真能原諒他們,真要原諒了那才叫怪事呢。他帶著張飛等人到一邊坐下,王禪隨即便走到那幾個烏桓人面前說了幾句,那幾個烏桓人一聽,便推開身邊的女人,端起酒杯大步走了過來。
劉修不敢怠慢,連忙起身施禮。
“哈哈哈……”為首的壯實大漢一撩垂在耳邊的小辮,爽朗的大聲笑道:“劉兄不用客氣,這是上谷烏桓大人難樓手下的悍將提脫,我是遼西烏桓大人丘力居的從子蹋頓,聽說劉兄為人豪爽,不似普通漢兒對我草原上的漢子有偏見,我們覺得非常意外,特地央王大人給我們個機會來和劉兄喝一杯,交個朋友,希望劉兄能給個面子。”
劉修謙虛的笑笑,客套了幾句,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心里卻在想,蹋頓這個名字很耳熟,好象在三國演義里聽過,只是想不起來究竟在哪兒的了。三國故事中烏桓人好象一直沒威風過,先是被公孫瓚追著殺,后來又被曹操打,最后還被強迫征兵。
蹋頓、提脫見劉修果然如王禪所說,并無漢人常見的傲氣,十分高興,又和劉備、張飛等人打招呼,后來索性讓人把案幾抬了過來,和劉修他們坐在一起說笑,他的漢話說得流利,人又爽快,很快就和劉備等人搞得一團和氣,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劉修一邊暗自贊嘆這個烏桓人有一套,一邊對一個一直不怎么說話的年青烏桓大漢說道:“這位兄臺不知怎么稱呼?”
“槐縱。”那烏桓人微微一笑,舉起杯子和劉修碰了一下,脖子一仰便干了,沖著劉修一亮杯底。劉修笑了笑,也將杯中酒喝了,這才隨口說道:“我看你雖然也是烏桓人,卻與蹋頓小帥的快人快語不同,你是沉默是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