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邊這種事,如果交到外族手中,遲早會出事的。”劉修反駁道:“按師兄的說法,烏桓人也是因為我大漢允許才遷到塞內,如今緣邊各郡都有烏桓人,他們也服從我大漢的征召,為我守邊,可是你看看提脫現在在干什么?他居然敢把槐縱帶到寧縣來了。”
“提脫是提脫,他又不是難樓。”盧敏越說越沒底氣,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把弄著手中的地圖,心情有些沉重。槐縱到寧城來過的事情現在還控制在少數人知道的范圍內,就連那天出城追捕的士卒都不知道要追的人究竟是誰,可劉和是知道的,只是他對此嗤之以鼻,一口咬定是劉修臆測,堅決不承認烏桓人有這么大的膽子。
見他這個態度,提脫得寸進尺,一下子威風起來,叫嚷著要等夏育回來告一狀,請求他懲處王禪,說他涉嫌打劫,氣得王禪鼻子都歪了。
劉和表了態,其他人也只好不吭聲了,再說這樣的事情對于王禪和張武來說的確也是一個讓人很郁悶的事,如果早一些發現這個事,他們這次肯定能立一大功,哪會像現在這樣沒吃著羊肉反惹了一身膻。
晚上,劉修正準備去看看夏育有沒有回來,王禪送來了消息,說夏育已經在返回寧城的途中,請盧敏稍等兩天,有重要情況相告。盧敏聽了有些吃驚,雖然著急,也只得再耐著性子等,夏育既然這么鄭重的提前派人送消息回來,肯定是發現了什么情況。
兩天后,夏育回到了寧城,立刻把盧敏、劉和請了去,劉修不敢怠慢,捧著新抄的《東胡志》,跟在盧敏的后面趕了過去。一見面,寒喧了幾句,盧敏送上書,夏育接過來一看,先贊了一聲,然后翻了兩頁,看到前面有詳細的目錄和摘要,更是贊不絕口,說這書編得好,內容即詳實,圖文并茂,又提綱挈領,查找起來非常方便。
盧敏很謙虛,把功勞都推到了劉修身上,其實這主意雖然是劉修出的,但是每個章節的摘要卻是盧敏寫的,劉修的書法雖然好,要論文字功夫終究沒有盧敏來得自如,文言中不時的會冒出幾句白話來。
夏育對盧敏的表現十分滿意。這個年輕人不僅踏實肯吃苦,而且不居功,在眼高手低卻偏偏自以為是的儒生中很少見。他咂了咂嘴,有些遺憾,如果護烏桓校尉府有這樣的人才多好呢。
“你們師兄弟都是難得的人才。”夏育呵呵一笑,將書放在一邊,開門見山的說道:“盧君,我這次之所以回來得遲了,是因為中途發現了一些問題,希望向盧君討教討教。”
盧敏連稱不敢。
夏育擺擺手,也不客氣,把途中發現的情況說了一遍。他這次沿著長城巡邊,一直走到雁門山隊近,那里離鮮卑人的王庭只有五十多里。鮮卑人有個習慣,在七八月份的時候要在王庭附近聚會,稱之為蹀林,檢查今年的收成,檢校人馬,看看是否能順利的度過冬天,如果有不足,就準備犯邊掠奪。他之所以趁這個時候出巡,就是要就近監視鮮卑人,以防他們突然犯邊。
“我得到的消息說,今天鮮卑人的情況不錯。”夏育沉聲說道,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兒。
劉和在一旁聽了,不免輕聲笑道:“大人,這是好事啊。鮮卑人不憂過冬,也許就不會犯我邊塞,我們可以過個安生年了。”
夏育眉頭一挑,瞥了他一眼,無聲的一笑,卻不答話,卻轉過頭不動聲色的看著盧敏。盧敏沉吟片刻,有些為難的看了劉和一眼,心道這夏育可不僅僅是個武夫,把我請過來,原來是讓我做惡人的。
劉修低著頭,心里想的和盧敏一樣,暗罵夏育太陰險。鮮卑人不來打劫,對刺史劉虞來說是好事,對他來說卻未必,因為他沒立功的機會了。可是這樣的話他不能說,必須由其他人來說,而盧敏正是他看中的這個人。盧敏不說,要得罪夏育,如果說了,那得罪劉虞,這可真是里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