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今天少爺小姐第一次見到外祖母,老太太莫教孩子看笑話了去~”
“快,讓祖母看看……若塵這眉眼長得跟嬌嬌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就是男孩子氣和女子氣不同……知秋倒是長得不像嬌嬌,卻比嬌嬌生的還要好看!瞧這眉眼間的氣度……竟像是天潢貴胄家的孩子……”
“娘!哪有這般夸孩子的……”徐安嬌在母親面前,竟難得撒嬌抗議。
這時,從院里又出來幾人。一婦人更是先聞其聲,后見其人。
“娘看人一向準。這孩子眉宇間氣度不凡,尤其是這雙眼睛,是清河葉氏和咱南陽徐家出的最標致的人物!比我生的這幾個好看多了!”
“娘!”
“娘!”
身后頓時響起異口同聲的抗議,眾人哄笑,好一幅其樂融融的景象。
“見過舅母~”
“見過姑母~”
雙方一同問安,雖是第一次見面,但親人間的溫馨很快沖去了初見面的拘謹與陌生。
相比徐老太太見女兒時的真情流露,等葉知秋見到外祖父與母舅時,才領悟到娘親為何之前要再三叮囑他們:外祖家不比葉家武將出身,家風行事最講究的,便是規矩。
徐家是有名的士紳世家,百年書香門第。更是南陽徐氏的一脈分支,徐鴻才年少時科舉中第,摘得狀元,曾任翰林大學士,學通古今,飽讀詩書;徐氏一門克己復禮,家風淳樸。曾立下規矩:凡徐家子弟,一律不許納妾,不許違法亂紀。違者一律家族除名,死后仍不得入徐家宗祠,徐家后人亦不可認其宗。
徐鴻才告老還鄉辭仕后,在皇城臨郊買了一處宅子和幾十畝田地。其獨子徐子儒文質彬彬,才華橫溢,居南周朝才子之首,卻意外不考取功名。多少皇城權貴富商費盡心思,只求徐子儒任學廟夫子,教授家中子女學業。沒曾想,徐家在皇城郊區開設了一座學堂,收弟子不論出身,只看品性。十余年間,不收束脩,見家貧者,還施以援手;受其恩的弟子,如今已有些在朝中任職;未考中功名的弟子,也有承師志者,開學堂反哺其鄉。故南陽徐氏在皇城乃至民間,備受尊敬。
葉知秋在外祖家小住半月后,與表姐妹已十分熟稔投緣。她雖與葉若塵同生同胞,可葉若塵自小少言沉穩,又是男孩;加上兩人性子天差地別,容貌也不甚相像,因此沒少被江北城的百姓調侃逗趣。如今遇到兩個年紀相仿,志趣相投,又長得頗像母親的血緣姊妹,怎不叫她開心!
葉安終于忙完了兵部交接公務,恭敬登門給老丈人致歉,接妻兒回府;順路帶回一封當朝太傅林楓交托至徐子儒的親筆書信。
葉知秋不知信上內容,只見舅舅閱信后沉默不言,半響兒,嘆了口氣,說太傅請他出任學廟夫子,別的不曾提及。此言一出,歡樂融洽的正廳一下子烏云密布,在場人一個個都滿臉愁容。
大人為何發愁孩子不知,在場的孩子卻是個個發蔫,面如菜色。
這一句話,包含的信息有:入學后,不茍言笑的父親/舅舅,會是他們的夫子之一。
這簡直是他們今年聽聞的最大噩耗。除了葉若塵,這個長相性格都與舅舅如出一轍的家伙,暗自高興卻不敢顯露于色,怕被葉知秋帶頭圍毆。葉若塵只好學著舅舅剛才嘆氣的模樣,內心腹語:唉.....他這個護國大將軍府的嫡長孫,做的可真是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