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時候,軍隊但凡占領一城,將士必將例行搶劫,這種行為還有一個專門的名字——夯市。
宋太祖雖然禁止宋軍夯市,但五代以來的舊習不是一道命令就能夠杜絕的,在宋初相當長的時間內,夯市的行為依然不斷地發生。
如今當然不比宋初了,但是軍隊的作風依然野蠻,將他們放進民間剿匪,怕是匪還沒有剿,百姓卻先糟了大罪。
所以,歐陽辯的建議看似切中大宋痼疾,但是趙禎卻是沒有怎么表態。
這讓歐陽辯頗為郁悶。
好吧,修路是花錢多了些,趙禎不肯修也罷了。
針對地方苛捐雜稅的政策影響太大,趙禎不肯也正常,畢竟容易引起反對。
但剿匪這事,怎么看都是非常必要的事情,怎么這事趙禎也在猶猶豫豫的?
歐陽辯想不太通,但有個人號稱趙禎小棉襖,是當朝最了解趙禎的人,常常在趙禎郁悶與想不開的時候予以心里按摩,而這個人就是歐陽辯的老父親歐陽修。
其實歐陽家的三個兒子應該吃醋,因為他們的老父親的耐心都用到了別人身上了,但不是歐陽辯,而是趙禎。
所以歐陽辯回去就直奔家里找歐陽修。
歐陽修聽完歐陽辯的抱怨,笑道:“所以說猛將必發于卒伍,宰相必出于州郡,你要是了解咱們大宋的國情,你便不會有這個疑問了。”
歐陽修給歐陽辯講清楚里面套路,歐陽辯才恍然大悟。
趙禎還真的是有難言之隱啊。
若真如歐陽修所說,那這匪還真不如不剿呢。
不過歐陽辯還真不是輕言放棄的人,既然這事朝廷辦不來,或者說不愿意辦,那他就自己來!
第二天他給各處央行分行支行行長發了召集令。
當然名義是年底尾牙會,也快到了年底論功行賞的時候了。
時間上是提前了不少,但各地分行支行的行長也都不敢耽誤,無論遠近,都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了汴京。
各地分行支行的行長們聚集在了一起,個個意氣風發。
作為各地的負責人,他們頭上都懸著一把刀——央行的經濟糾察小組。
這讓各地的分行央行的行長不敢輕舉妄動。
但實際上他們也不需要貪腐,因為歐陽辯制定了嚴厲的監督體系,也制定了豐厚的獎勵機制。
如果業績足夠出色,他們每年在汴京買一套大院子綽綽有余,真的沒有必要冒著被擼為平民的危險去貪污。
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出現,年中的時候,秦鳳路熙州支行的行長和熙州軍里的一個將領勾結,貪污了三萬貫錢,被糾察小組查出,熙州支行長還想要利用軍隊殺掉糾察小組,六人的糾察小組逃出了一個人,將消息傳到總部。
歐陽辯立即通告樞密院,樞密院一道命令下達熙州,將領被揪出來,就地捋下軍裝押解上京接受禁軍司令部審判,而熙州支行長也被押送入京,直接被歐陽辯送進推司。
經過推司審訊,法司判決,這位犯事的支行長,不僅被擼掉了功名,沒收所有的財產,并且被判監禁二十年!
真可謂偷雞不成蝕把米。
所以,這些分行支行長對此引以為戒,歐陽辯的決心他們算是看得清楚的——我給你們豐厚的薪俸,但半文錢也不能貪污,一旦被我發現,牢底坐穿!
歐陽辯看似嚴酷,但手下的分行支行長們卻沒有怨恨的意思,因為薪俸的確很高,而且央行在當地也很受尊重,雖說不是什么見官高一級,但那些州府長官甚至路級長官有求于央行,都得巴結著他們。
千里做官,不就是為了薪俸和社會地位么。
既然在央行有高薪和社會地位,那還有什么不滿的,所以一個個都意氣風發,尤其是占據了膏腴之地的行長們。
呂青就是最被吹捧的一位。
“呂大行長,最近可是春風得意啊,今年的兩浙路分行又要拿三個第一了吧?”
有熟悉的同僚和呂青打招呼。